返回第十五章 砸锅卖铁 冷暖相间(2 / 2)母女之间的战争首页

母亲最痛心疾首的,莫过于父亲没有听从她的劝告,让阿珍读了高中,现在看父亲为学费的事愁眉不展,她冷嘲热讽:“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由着她读高中,现在没有钱怎么办?你去卖血呀!?”

阿珍平时听到母亲刻薄的话语总忍不住抢白几句,但她现在却感觉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活像一条被人踩住尾巴的壁虎。

流火的七月,又是一年双抢的黄金季节,但是此时阿珍已经不敢有任何的偷懒懈怠,害怕父母一个不高兴不让她读大学了。也许是之前高考学习太过劳累,身体发虚,也许是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农忙的劳累加上内心的忧伤焦灼,内外夹攻之下,在一个炎热的暑天,阿珍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中暑了,下午三点多钟,阿珍帮着父亲一起挑着谷子回家之后,突然就觉得头昏眼花,恶心想吐,浑身无力。

父亲看到她那样子,只好让她暂时在家休息。

阿珍昏昏沉沉地躺到傍晚,看西边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夜幕逐渐低垂,觉得应该爬起来给家里人做点晚餐了,不然他们回来还没做饭只怕母亲又要说她。

她挣扎着爬起来,却还是浑身无力,只得无奈地坐在门槛上,抬头无聊地仰望血色的长空。

门外听到自行车的铃铛声,不一会儿是大姐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大姐是大伯父的女儿,大伯父过世得早,大姐由爷爷姐姐一手带大,已经嫁出去好几年了。今天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也不知她急匆匆地来阿珍家是什么事?

大姐看到阿珍,笑着说:“我还怕这个时间你们都不在家呢,看到你正好,这个钱你拿着。”她往阿珍手里塞了一把钞票。阿珍推辞。

大姐说:“之前你姐夫很久都不在家,现在才回来,我手头这才有钱。我留了点给孩子交学费,剩下这些你拿着。大姐虽然也困难,但能帮一点算一点,你好好读书。”

过了几天,小姑也来了,也塞了一点钱给阿珍,说是给她读大学的一点心意。阿珍把这些钱都转交给了父亲。

父亲说:“做人要恩怨分明,对你的恩情你要记着,将来,等你有能力了,该报答的报答,对你无情的你就不用管了。”

父亲把家里的粮食卖掉一部分,决定把家里那头母猪和几头小猪崽也一起卖了。母亲说:“猪崽还没长大,卖不上价。母猪卖了还怎么养猪崽,还等着它下一窝交明年的学费呢?”

父亲说:“先解决眼前的急用再说,等秋季的粮食收了,卖了粮食再买一头。”

母亲说:“卖这么多的粮食,家里不够吃怎么办?”

父亲说:“那就借,借粮总比借钱容易。我就不信连粮食他们都不肯借给我。”

父亲凑足阿珍上学的费用,把学费存进了学校的公户后,剩下的几百元给阿珍带在身上,开学购买生活用品的杂费和生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父亲把银行回执单和现金郑重地交到了阿珍手里,叮嘱她:“好好保管,丢了家里可没有再多的钱拿出来给你读书了。”

9月1日是新生开学的日子,阿珍第一次出远门,父亲送她到学校。长途大巴车一路颠簸八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省城。父亲本以为要送阿珍进学校,没想到,一出车站,就有学校的大巴专车来接了。既然如此,父亲便让阿珍带着行李上了学校的大巴车,自己坐上返程车马上要回去了,家里的农活等不起。

阿珍坐在学校大巴车上,透过窗口,看到父亲站在路边向她这边张望。车子缓缓启动,父亲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阿珍目送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父亲那被重活压弯的背脊尤其醒目,不禁有些眼眶湿润。想到今后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了,父亲母亲对她再也鞭长莫及,她突然感到了一种不舍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