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效得知平叛主将是师父陶俶,于是向汉云衷毛遂自荐,请求随军出征。
汉云衷心想这鲍效本就是外父石充的义孙,他七弟鲍绍又新尚公主瑞陵花依,正是亲上加亲。如此显赫的身份,却没有个一官半职,说出去着实有失皇室颜面。
加之他前些时日的金县一役,首战立功,在京中树立了威名,于是封他为虎贲中郎将,并赐轺车一乘。
三月初五日,唐文州宝府郡有贵县外,官军帐内。
“张骁骑,老夫自赤礼六年以来,已有近二十年未曾亲历战事了。这一战,还得仰仗你们这些后生啊。”
主位上,一员老将不紧不慢地解下头盔,露出了一头白发与满颊皱纹,一脸慈祥地望着张朝,正是那名将陶俶。
陶俶,字士骞,小名阿鸯。生于天正元年,现年五十八岁,吴大州防陵郡平坂县人。本为肥吹国小将,因时任肥吹国大将军的司师有僭越之举,故而随父亲陶钦投奔防陵国。后又因父亲被同僚杀害,只得反投司师之弟司昭麾下。
司昭死后,其子司炎逼迫肥吹帝禅让皇位,自立称帝并改名汉云炎,追谥司师为景帝、司昭为文帝。
汉云炎因记恨陶俶当年吓死自己的伯父司师,故而在陶俶立下大功、天下太平之后就将其免官,至今已有十八年。
“唉,陶老将军说的哪里话。”张朝快速转动着那对眼珠,夸耀起陶俶道:“陶老将军的威名,晚辈早有耳闻。当年你还未入汉云时,可是仅凭十余骑就冲散了景帝的大军,更是吓死了景……咳咳,又在归顺文帝后大破外敌,收服二十万降众。晚辈何德何能,敢在陶老将军这里布鼓雷门?”
“张骁骑,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须知岁月不饶人啊。这人一老啊,就不中用了。”陶俶摇了摇白头,抚着银须,缓缓笑道:“再过两年,老夫就六十了。也不知道这身老骨头,能否撑到六十大寿。”
鲍效听了,鼻子一酸,强作笑脸,插嘴道:“吾师,大战在即,怎能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莫说六十大寿,便是八十大寿、百岁大寿,吾师你也是要过的。”
闻得鲍效此言,陶俶看向了这位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只是笑而不语。
张朝见状,也连声附和,说陶俶定能长命百岁,态度不应该如此悲观。
说到这里,帐外忽然传来几声喊叫。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早已从帐外射进来几支利箭。
“不好!贼人杀过来了。”
鲍效大惊失色,吓得直冒冷汗。
“士法,不必如此惊慌,此乃军阵大忌。他日若是陛下拜你为主将,此等慌乱只会自损士气。据为师所料,贼人此番只为突袭,人数至多不过千,并无大碍。”
陶俶镇定自若,不慌不急地戴上了头盔。而后从一旁随手取过一杆长枪,大步走出帐外。
“我乃防陵陶士骞,尔等贼寇胆敢袭我营帐,真不知死!”
陶俶大喝一声,几步冲到营门外,三两下戳死十数个贼兵,一枪散开贼势。
众贼一听,原本只听说官军中领头的是个老者,还以为朝中无人可用。不承想面前这个老者竟是当年名震天下的陶俶,立刻便乱了阵脚。
张朝、鲍效紧随其后,也各自持着兵器跑出帐外,与几名精锐军士护在陶俶身前,生怕他会出什么事。
“陶公,可敢与某只身一战?”
话音刚落,一员贼将便从贼众之中策马出来,朝着陶俶恭敬行礼道:“某久仰陶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哼!好猖狂的贼子,也配与吾师交手?”鲍效挺枪上马,直取贼将而来。
那贼将见状,冷笑一声,向前一矛刺中马头。鲍效翻身下马,回首一枪,也戳翻那贼将胯下的坐骑。
几个贼兵趁机围住鲍效,被陶俶眼尖看见,领着十数名精锐军士上前,将他们尽数杀散,落荒而逃。
鲍效此时连忙起身,一枪就要结果贼将,却被从他后方射来的一支利箭逼退。再次刺去,结果又被他躲过,扑了个空。
那贼将此时也顾不上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手中慌忙挥舞着长矛,接连打翻数名精锐军士,随后扭头就走。
“你那无谋贼子,就这点能耐。”
鲍效眼看贼将走远,又被一群贼兵逼近,遂飞身乱刺几枪,贼众都应声倒地。
“官军中厉害人物不少,我军此行人手不足,权且先行撤离。”
贼军大司马冯损在后方看得仔细,收了弓箭,调转马头,往后撤退。
冯损,字仲益。生于玄智二年,现年二十八岁,宋神州金尾国钦桓县人。因父母早亡以致家境贫寒,而纠集数百名轻佻少年,专行劫掠来往富商的勾当。后闻郝援起兵,遂率众人投奔郝援,为其副手。
张朝、鲍效见贼将冯损要走,都不肯放过此等良机,一齐跨上战马,领着四十余名军士,一路追杀过去。
前边冯损听见身后动静,立刻回过头来,发现追兵并不多,尚不满己方的四分之一。于是顿时便有了自信,突然勒住战马,转过身去,倏地拉弓搭箭,一发便射中张朝右腿,使他应声落马。
鲍效此时立功心切,也无暇顾及张朝伤势,只叫他的军士护他回营,自己则率领本部人马十余骑,继续紧追猛赶。
趁着贼阵乱而不整,鲍效顺势便冲了进去,在这十余骑的掩护下奋战不退,接连搠死二十余贼,虎虎生威。
先前的那员贼将见了,担心士气因此受损,是以壮着胆子,扭头来迎鲍效。
二人战于一处,只是一个照面,斗了几个回合,那贼将便被鲍效一枪刺死。
“你这白面小子,倒是有些斤两。”
冯损心生爱慕之意,遂欲劝降鲍效,一把放下弓箭,问道:“那小子,不如跟了我家宝府王,合力推翻那庸君汉云衷,同享这天下数不尽的富贵,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