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是芦苇连天的样子,好看又无用,无用却好看。”
马姑娘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
“说起来,早上那个乞丐说的诗,让我想起我小时候曾经跟着难民流落到过一个叫作‘百花村’的地方,似乎就在这一带。”
“‘百花村’,听名字是个很美的地方吧?”
马姑娘摇摇头。
“我那时候还很小,也不认识字。只是听到是这么叫,却不清楚到底是哪三个字。不过那个地方倒是个很穷困可怜的地方。”
“怎么可怜?”夏南山好奇起来。
“我出生的村子也很贫困,不然我也不至于自小就流落在外。但是到了百花村我才知道一个地方能穷成什么样子。那里因为连年被征调徭役,村里先是男子都被带走,做工的做工,参军的参军,基本很少再有人能回来。即使徭役结束回来的,也多有伤残在身,且第二年还会被再次征调。后来女人们也逃的逃跑得跑,村子里只剩下无人看护的孩子和老人。土地也因为无人耕种而变成荒地。”马姑娘回忆着说道。
“我记得荀大哥说过他的家乡就是徭役很重,连他自己都是因为服兵役才去了边关,会不会是同一个地方啊?”夏南山推测。
马姑娘皱着眉头想了下,却又摇摇头。
“虽然听上去很像,但是我去过的那个村子根本无法停留。村子里的人就是睁着眼等着被饿死罢了。荀大哥又怎么会在那里安置家业呢?”
夏南山又望向窗外任风吹摇的芦苇丛,下山的时候总听人说无根的浮萍最为可怜。
可是这有根的芦苇又能好到哪里去?
一样的风雨飘摇,无依无靠。
甚至因为根系深陷泥土中,而丧失了选择往何处飘摇的自由。
人处世中,身不由己,这才是为人最大的悲哀吧。
在一片秋季独有的愁绪中,马车晃晃悠悠的到达了目的地。
夏南山原本被车晃动的又打起了瞌睡,但是一阵城镇闹市独有的喧哗气息唤起了她的精神。
挑开门帘向外望去,已不见那漫天萧瑟的芦苇。
马车慢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条繁华的小路上。
之所以要小心翼翼,是因为路又窄又蜿蜒,路的两边不仅走着不少步态悠闲的行人,还有两排形态各异的小店。
夏南山打开门帘的时候,马车正好因让路停在了路边两个相依着行走的姑娘旁。
尽管车已经走得很慢,却还是遭了她们一个白眼。
“谁家的车这么不懂事,居然驾到这里,当心弄脏了我的衣裙。”
靠外的那个粉色衣裙的姑娘不满的埋怨。
“听说是边关那位回来了的,就是秋棠坊那个。”
走在她旁边的黄衣姑娘掩着嘴回答说。
粉裙姑娘顿时来了精神。
“你说那个将军?常年练武的人不知道是不是.....”
她话没有说完,却发出一阵低笑。
黄裙姑娘用手中绢扇轻拍一下她的腰肢,也娇笑着说:“你呀,想多了。没听说吗,那位是个瘸子。”
粉裙姑娘不在乎的扭了扭腰,也将手中扇子挥了挥。
“瘸子怎么了,又不影响别的。”
说完两人笑作一团。
随着她们手中挥动的扇子,阵阵香风飘入车窗,掀起一种季节变幻的错觉。
睡的正香的沈招摇连打三个喷嚏,从梦中惊醒,茫然的四下张望,有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迷迷糊糊的说了声:“好香啊,这是到了那个万花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