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紧握成拳。一双星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她倒开了眼,这个在集市上摆卖菜价的大娘,竟是这般伶牙俐齿!
不说她是不是真的看见了王珮珮,单凭她最后一句话,乌衣便不会忍她!任大娘身为一个母亲,却能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来。她完全不会觉得,这个任大娘是个好娘亲。
反驳的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乌衣却在任大娘的眼中,看见了一丝得意。那份情绪很快消失,却像是一盆冷水,当场浇醒她。
是了,这就是个圈套!
如果乌衣大怒,对着任大娘破口大骂,岂不说明了,自己早就知道河神献祭的事?而她又是昨日才来到洛河城的,就算消息再怎么灵通,断不可能知道得这般详细。
唯一的可能,便是乌衣救下了王珮珮,并将她藏在了院子当中。
到了那时,哪怕乌衣不愿意,她是真的、必须要将王珮珮给交出来!还要亲眼看着,她活活被淹死!
想清楚这点后,乌衣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暗自深呼吸,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压了下去,“大娘说的是什么话?这洛河城好好地,怎么变成一座死城?”
她抬头,将那群人全部都扫了一遍。最后,一瞬不瞬地盯着任大娘,话却是对着高大连说的,“洛河城里,好歹也有几万条人命。单凭一个姑娘,便能取如此多条的性命,这其中原由,还请高师爷好好地为小女子解释一番!”
她面上极为认真,那一双眼睛里,也带着几分惊讶和好奇。
高大连看着乌衣的神情,心里的坚定,有了几分动摇。
任大娘的手紧了紧。
除了小七,她是离乌衣最近的人,自然看到乌衣先前一闪而过的愤怒。她确信,绝对是乌衣将王珮珮藏了起来!但她不明白的是,在她的挑逗下,乌衣愤怒的情绪很明显。可下一个瞬间,她却能装出这幅无辜的模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眼角往旁边一瞥,看见高大连脸上的犹豫,心里暗道不好!
她听到了高大连的声音,“姑娘,你当真……”
“高师爷,你别被这个狐狸精给骗了,她说的话,全部都是假的!”
高大连只说了几个字,就被任大娘急促地打断了。她真的被逼急了,才敢这般口无遮拦。
在场的暗卫,都纷纷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乌衣可是太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任大娘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平民,居然敢这样说乌衣。要是传到太子耳中,怕是不能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呢!
乌衣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样,眼观鼻,鼻观心的。
反而是高大连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任大娘猛地瞧见这一刻,脸色立即变得煞白起来。
可不是么?
这句话表面上看,是在骂乌衣。可实际上,却是一针见血地点明了,高大连贪图乌衣的美色。
高大连这个人,一向爱在别人面前树立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今早听任大娘说得有板有眼的,原想着要是办成了,还想提拔他儿子。可现在,眼看着自己多年的经营,就要毁在任大娘身上,他怎么能继续忍下去?
当即,一张脸冷下去,“任大娘,说话最好注意些分寸。我倒是没什么打紧的,但人家姑娘的清白,却是差点被你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