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轻捋长髯笑而不答,旁边的杜如晦扫了一眼尉迟恭横放在马背上的乌鞘长刀,不由接话道:“自然是准备在此地引颈就戮,传言槐树极阴,乃是魂归之地,我二人已经在此等候敬德多时了!”
尉迟恭与长孙无忌闻言诧然,情知有异,尉迟恭见房玄龄神情泰然自若的模样,若有所思,此二人乃是秦王府谋臣,极有夙慧,随秦王四方征讨,献策无数,若有异心必不会在此胡言乱语,怕是意有所指,果如白玉符所料,不由道:“克明说笑了,二位先生自离秦王府,秦王殿下终日郁郁寡欢,故安排辅机相邀,何故推辞啊?”
“殿下久历沙场纵横天下,我等本倾心相辅,共筑大唐如日基业,然圣上受太子、齐王蛊惑,天策府上下相继剥离,殿下独木难支,可能久乎?然大唐初立,四方平定,谁之功业?殿下也!殿下不亡,群雄畏首,威望岂太子与齐王所能比拟?太子何能垂拱安坐?必杀殿下,我等亦绝亡,安敢回府?”房玄龄正色道。
“哈哈哈!”尉迟恭闻言仰天大笑,已知二人心意,言道:“秦王决心已定,正需玄龄与克明相商共诛太子、齐王以匡扶天下,二位与我等同去,大事在即!”说完对二人拱手相邀,长孙无忌也已明白,看来自己上次来见二人,未曾讲明殿下心意所致,笑颜拱手。
房玄龄与杜如晦闻言大喜,连忙齐呼道:“固所愿,敢不效死!”随即,从槐树上解下马的缰绳,飞身而上,就欲驱行。
“且慢,举事之前尚需隐秘,二位且换上此袍!”长孙无忌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打后后赫然是两套道士袍服与两顶纱冠,递与二人。两人连忙接在手里,就在马上将道袍穿在外面,又弹了弹纱冠反手戴在头上,房玄龄笑道:“还是辅机考虑周道,此前我二人不明殿下心意,故而相激,言语得罪还请辅机莫怪!”说完与杜如晦一同拱手致意。
长孙无忌摆手道:“辅机既知玄龄、克明心意,本是同舟共济,喜尤不及,何谈怪罪?况且此衣物乃得一少年人提醒,无忌不敢居功!”
“哦?是何家子侄?”房玄龄惊奇道,他自入秦王府,为秦王举荐了不知多少人材,且他极善笼络人心以为李世民所用,秦王府上下皆极其熟识,听闻是一少年,以为是哪家的小郎君。
“非也,他乃东宫王率更的弟子,以吾观之,殿下又得一俊杰尔!稍后入府便可得见。”长孙无忌状甚欣慰,与有荣焉,白暄乃是他带去的秦王府,在这个年代有不同的意义。
说完,几人均是大笑,一时间尽展胸意,畅快无比。
天至暮时,房玄龄与杜如晦乔装跟随长孙无忌先入宏义宫,而后尉迟恭绕道回到承乾殿。房玄龄与杜如晦早已与李世民讲清缘由,又经长孙无忌将白暄与二人相互介绍,二人不由夸赞一声‘英雄出少年!’,白暄自然知道“房谋杜断”的大名,相互拱手施礼。待得尉迟恭回府,一时间宾主尽欢,一解往日压抑之色,承乾宫内到处洋溢着热烈的气氛。
随后,众人移步侧殿分头落座,长孙无垢安排婢女送上肉蔬粥食,因饭后还要商讨大事,并未备酒,众人本也无心饮酒,自不待言。
就在秦王府一众开始饮宴的时候,太子东宫之中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进丽正殿,丽正殿是太子日常主要办公之所,刚一进门,为首之人身穿明黄袍,头戴紫金冠,脚蹬皂靴,长相三分英俊七分阴鸷,左右看了一眼,正看到正位上的一人,扬声道:“大哥,臣弟见礼了!”
“哦,元吉来了!坐吧,可曾用膳?”端坐在主位上的李建成正拿着一叠公文在看,听见李元吉的声音随口说道,却并未将目光从公文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