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烛火,白暄看向了依然拿在手中被鲜血浸染的信笺,好奇之下不由展开翻看。幸亏白暄在翻印工业技术类书籍的时候恶补了一番繁体字,倒也识得,不过看到信笺的内容不由大惊,也彻底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具体时间和位置,以及为何少年会一身血迹。
白暄忽然想起少年最后说的那句“快走”,稍一思忖,便觉不妙,此地并非安处,连忙举烛跑进正屋,左右看了看,东侧室东墙靠着一组原纹木柜,只是颜色已经暗的发红,不知何种木头制成。靠北墙正有一张床塌,塌旁有一张长条形小几,其上放了几摞书籍,笔墨和用半了的烛台,白暄暗道此子并不简单,据他所知,在这个被世家大族垄断科举的时代能买书、能读书的人非富即贵,更何况有独居的小院。
白暄深知时间宝贵,不及细看,俯身拉开床塌,后墙离地一尺的地方有一块砖是活动的,连忙抽出,探手其间果然摸到一个布包,拿出后打开才发现有一块正面刻着天策二字背面刻着麒麟纹的玉石腰牌,一本文牒,以及两块散碎银子。白暄打开文碟发现竟然是少年的身份文牒,少年名为白玉符,籍贯为京郊白鹿人士,良家子,父白培山,母徐世英,俱亡,其师东宫率更丞王晊,生于前隋大业十二年,腹部有金创。。。白暄重新包上布包并塞入怀中,复位床塌,匆匆打开衣柜,一股脑的抓起叠在一起的几件衣服,挽成一团背在身后,而后熄灭烛火来到屋外。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色下白暄突然听到从几个街外传来的马蹄声,听声音应该足有数骑,伴随时隐时现的脚步声音,白暄脸色一变,连忙跑上前去打开院门,往外观瞧,在漫天星光的照耀下,依稀能看到街道尽头高大的坊门和堆放在沿街两侧的柴堆、零星的灌木丛。白暄见此赶紧返回院内,吃力的背起一麻袋土豆和红薯,赶至邻家墙外的柴堆旁挖开一个柴洞,匆匆将麻袋藏入,再次返回,将一麻袋玉米背出堆到柴洞内,重新覆盖好后回到院内,把剩余的一包书籍拖到院落西南角的土围子内,白暄发现那里果然是一个茅房,把麻布包堆到茅房的角落处,左右看看,将插在墙上的几片竹筹放于其上。迅速跑回主屋东侧室,把烛台重新点燃扔到床榻之上,顺手操起长几上两本摊开的书籍,塞入因体型缩小变得的松垮的麻衣肩膀内侧充当垫肩,生死存亡之际,白暄迸发出最大的潜能,夺门而出,沿着坊内街道阴影处慢慢靠近坊门,身后院落的房间里已经腾起黑烟。
就在白暄逐渐接近坊门的时候,坊门突然吱呀呀的被打开了,白暄连忙躲进一旁的灌木丛中,用灌木遮挡着身体,错首看去,才发觉坊门侧房内仍旧有人在吵吵嚷嚷。原来是因为突厥郁射设率领万骑再次扣边,进入边塞,长安进入战时管制,加强宵禁,坊市天黑落锁后无故严禁开启,否则必受严惩,本处坊正直到看到太子下达的教令并再三确认后才打开坊门,无形中给白暄争取了一些时间。
坊门打开后,一行八骑身披轻甲踏马前行,后面数十兵众跟随鱼贯而入,为首端坐马上的是一名络腮胡汉子手持一杆丈余长的马朔,闷声道:“我等八人前去院中捉拿,其余人等分四队,一队十人沿街依序靠近,勿让逃脱!否则,一同领罪!”
“诺!”众人齐声道。
言罢,众人分散开来,坊正和巡街的武侯守在坊门边并未跟随,眼神交流之下情知有大事发生,也不敢过多参与。白暄庆幸自己出来的早,眼下的位置正值坊门后侧不远处,离最近的兵将仅有三四步远,灯下黑,竟没被第一时间搜寻到,同时也暗暗发急,坊正和巡街武侯堵在门口,自己逃出不得,莫不是要被堵在坊内,若是那群兵将在那院落搜寻不到必会加大沿街盘查,自己断无生路,没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便要直面死地,何其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