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盯着布帛,两眼放空,司马炽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之前愤怒之中,他想不明白,司马越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现在,他明白过来。就是简单的报复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
司马炽随即有些想笑。司马越此举也太过幼稚!
王衍次女和乐广之女的身份确实特殊。但这又能怎么样?
古代帝王哪一个不肮脏如烂泥?
司马炽也没打算让自己干净过。
何况,名单那么多,这二女完全可以从中摘除。司马越不可能专以这二女为采纳。
若舆论非议闹大了,他司马炽脸上无光,他司马越脸上就能好看?
作为采选负责人的,可是他。
相比这些,冷静之后,司马炽现在更在意名单中那些高门大族之女。
已经有了安定梁氏作为外戚,司马炽不准备再有一个更强势的外戚。荀氏、华氏这种,都不行。
司马炎作为开国君主,他有威望,可以随意采选公卿高门之女。但目前的司马炽,不行。
司马炽可不想,等生下子嗣后,他们一個不看好,就不再需要自己。然后弄出一个被死亡,扶幼儿为主,窃权柄以操天下。
虽然有被害妄想症之疑,但不可不防。
司马炽抬起头,朝司马越笑道,“名单我已看过。王叔辛苦了!”
“只是人数太多。侄儿先留下名单,慢慢择选罢!”
“今宫中物料也不充裕。不必采选太多入宫。就先以名单为主,侄儿择些人留下即可。”
司马炽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没有逃过司马越的刻意观察。
司马越一直关注着司马炽的动静。方前见他怒气勃发,心情格外舒爽。
此时闻言,应道,“陛下之言,臣不太认同!”
“陛下临位,已近半载,但宫中仍无所出。陛下,事涉国统传续,此非家事,实乃国事。”
“臣闻陛下宫中,仅皇后一人,无置妃嫔姬妾。是何缘故?”
“皇后,妒乎?”
“若皇后过妒,实非幸事。昔日,贾庶人妒杀惠帝子嗣,惠帝乃子嗣不昌,以致今日!”
“贾庶人更是以妒临位,擅权十载,更杀愍怀太子,引发赵王篡逆。”
“赵王之后,齐王、长沙皆野心勃勃,不思为国,相继亡乱。又有成都、河间二逆王,挟惠帝,行不义。”
“国家不幸,安至此哉!”
司马越越说越激愤,越大声,对着司马炽,似乎是在训斥司马炽一样。
司马炽也不打断,静静听着他说话。任他上纲上线,胡言乱语,阴阳怪气。
此时,见司马越终于停下,笑道,“王叔担心侄儿子嗣,侄儿实感激难言!”
“王叔且放心,侄儿会尽快选定,迎入宫中!”
“王叔不必过多担忧!”
司马越听他完全还是套话虚言。不为自己方才一番话所动。又觉气闷。
他断然道,“不必再择!就这些人罢!”
“今天下不安,邺城危急。陛下若不抓紧,恐需立他子为嗣,先安天下臣民之心!”
司马越猛地抛出这番话。
司马炽突然惊醒过来。原来如此!
你司马越真要做这事?
数月前,周穆、诸葛玫之事,还历历在目。
司马炽心中顿时应激。
他不知道司马越突然提及立太子,是心中已有预谋,还是此时不理智的错口之言。若是前者,他需要仔细思考,寻找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