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去做各自的事了。
禄红看着面前的玉茗,十几岁的小丫头,未施粉黛,穿的也素净。
禄红是打扮的像朵娇花,而她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是长得就像朵清冷纯洁的花。
真正漂亮的人,本也不需要过多修饰。
玉茗——白山茶花,很贴切的名字。
这么会起名,为什么给她起成这德行?
是她不配嘛?
也是,人家什么关系,她又算什么。
禄明喜住的宅子并不大,尽管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可以修建一座更好的宅子,但他仍住在这座两进院里。
每日来送请柬的人都得留神些,免得一不小心把他家那破门槛踩塌了。
胡同窄的稍微宽点的马车都过不来,客人来的多两个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请。
也不知道他图的什么。
这宅子,前头住着赵门房、陈管家,和子、印子两个小公公,平日里充当小厮,杂役。
后头西厢房住着一个李厨娘,和玉茗、素客两个小丫头。
加上他们俩,总共九个人,除了禄红,其他人至少也在这宅子里住了四五年。
彼此都熟的不能更熟了,以至于禄红时常会感觉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禄明喜嘴上不说,但禄红看的出来,这些人在他心里是很重要的,他看旁人的眼神和看这些人,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认知,对禄红来说,就是雪上加霜,这意味着她不止要在这个院子里跟禄明喜躲猫猫,还要时刻小心着不得罪这些人,又不能太小心,以免他们看轻了自己。
禄红不知道该怎么拿捏其中的分寸,她只能尽量不和这些人说话,以免露了怯,横竖她每天缩在屋子里也没什么事。
来客大多是男的,自有管家、和子他们去处理,也用不上她什么。
如果禄明喜不给她安排这么个活,那她这么过一辈子也挺不错的。
可惜了,天上果真没有掉馅饼的美事,现在他让她去参加宴会,赶明个还不得让她置办个酒席出来,她哪会这些。
她去过最大的宴会,就是村头的流水席。
禄红的爹不过是个乡下一个小小的土财主,还是靠着她娘在礼亲王府做事,奶过一个受宠的哥儿,得了不少赏银,才攒下的家当。
一个九品的王府典簿就是他这辈子能扒上的最大的官,哪怕这个典簿的儿子是个病秧子,他还是兴高采烈的要把女儿嫁过去。
为着拿禄红换前程,他硬是把禄红从十三留到二十三,才终于找到了他满意的亲家,也不在乎人家为什么要娶一个退过婚,名声又那样差的老姑娘。
禄红不想回忆过去的事,可玉茗细致的给她讲着义东郡王的来历,又带出了一些她陌生又耳熟的人。
简单的说就是,义东郡王是礼亲王的侄子,醇亲王的儿子,皇上的堂兄。
这么说她就明白……个屁了。
她不过是礼亲王府上一个乳母的女儿,人家侄孙的百岁宴,她去道贺……这合适吗?
就算是代禄明喜去,可她是个什么身份呢?
玉茗说:“夫人不必担心,义东郡王虽然是天潢贵胄,但一向不得圣心,也不敢轻易得罪咱家爷。
三日的汤饼宴就请过,可爷不想去,就推了。
如今满月宴,帖子早半个月前就送来了,前日又来,今早又请,如此也算是给足了诚意,爷本来是应了的,可宫里事忙实在腾不出工夫,夫人肯去也算是给他脸面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让夫人不痛快的。”
杞国的权宦,可以说的上是上欺天子,下压群臣,宗室诸王在他们面前,亦不敢高声言语,名声差的天怒人怨。
可谁也没法子,皇上宠信,甚至将拱卫帝都的腾骧四卫和虎贲军都交由了太监统领,这样的事从古至今都没有过,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有的披红掌印之权,说是立皇帝也不为过了。
玉茗说的笃定,禄红依旧忧虑,很勉强的笑了笑:“但愿吧。”
先不说她这个夫人的水分有多大,单说禄明喜,他是西厂提督没错,但他才上任半年,有那么厉害嘛?
同样都是提督,人家东厂的提督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出入坐的马车轿子那么大,还有锦衣卫开路,远远的看见了就要跪拜,那是何等风光。
再说上任西厂提督,在城郊修的宅子,连成一片,跟宫殿似的,又是何等气派。
他呢?抄家都得自己带人去。
住在窄窄巴巴的小宅子里头。
出行工具只有腿和马(家里没地方,马还得借宿在隔壁邻居的马棚里养),过的都寒碜成什么样了。
等等!
禄红神色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一会儿怎么去郡王府?我可不会骑马。”
“骑马?”玉茗被问的一愣,然后立刻安抚道,“夫人不必忧虑,马已经被爷骑走了,您没得骑,不会也没关系的。”
禄红:……更忧虑了。
“那,我要怎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