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雪棠的话以后，李凤歌也大笑了起来，随即拍了拍桌子道：“我也没说过我是什么安分的人啊！”

说话之时，李凤歌要的热酒已经烫好，熟切的一大盘羊肉和烤得酥脆的干果也一并被端上了桌来。

李凤歌拿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这样接连喝了六杯之后，他又给杜雪棠也倒满了一杯酒后才慢慢说道。

“我知道你，黑衣赤刃，刀过无痕。听说你的刀很快，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能有多快？”李凤歌一边笑着又吞下了一口酒，这才开始伸手抓起一把干果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杜雪棠看了一眼李凤歌到给自己的酒，又看了李凤歌一眼。随后面色平静地说道：“不算很快，只是刚刚好够用而已。”

这话明显是谦虚了的，杜雪棠这个名字这两年在江湖上是叫得很响的。只是他的来历却始终是一个谜。

短短两年的时间，从江南一直到漠北，接连有七名高手都倒在了他的刀下。如今他出现在这塞外小镇上，不知又是哪一名高手会倒下了。

“黑衣赤刃？好大的名头！”坐在杜雪棠身后一桌的一名剑客突然开口不屑地说道。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华美的衣服，腰间挂着一把比他的衣服更为华美的宝剑。剑鞘是黄金所制，上面镶嵌着六颗颜色各不相同的宝石，每一颗都宛如鸽卵。剑锷上还有一颗比鸡蛋略小的珍珠，剑柄则是由一整块的汉白玉雕琢而成，看起来极为好看。

这是一把难得的宝剑，用这把剑的人也是一名少见的高手。他站起身走到杜雪棠和李凤歌的身边，打量了两人一眼。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李凤歌心里有些不爽。杜雪棠则看不出表情，仍然在安静地吃着花生米，喝着酒。

“我不相信你的刀会比我的剑更快！”那人继续说着。

杜雪棠没有搭理他，李凤歌则把目光从杜雪棠的身上移到了那人的身上。锦衣华服，金玉宝剑。看得出来这也是一名年少得志的少年英豪。

只是，这江湖上从来都不缺少年英侠。他是一名高手，是一名难得的天才不假，但这江湖足够大，人足够多。

多到即使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在整个江湖中也不过是数万人中的一个而已。没什么不同，只是比普通江湖客更厉害一些。

“如果你不怕死，大可以试试。”

杜雪棠的右手始终握着他那把长刀，略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李凤歌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但那名站在他们身边的剑客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距离死亡有多近。

“用剑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大。听我的，找个当铺把这剑当了，回家做点儿生意或者谋个其他生路，再娶一房妻子好好生活，你不适合用剑。”

李凤歌给出了他的忠告，可那名剑客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反而是对着杜雪棠道：“我既然敢站在你面前说出这话，我自然是不怕死的。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拔刀跟我比一比？”

杜雪棠没有说话，继续吃着自己的花生米。原本热闹的客栈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变得安静了，静得连外面的风声都听得很清楚。

“我劝你别出剑！”李凤歌还在劝着那名剑客。

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是杜雪棠的对手了，他有些怕，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害怕。是他自己要来招惹杜雪棠的，如今势成骑虎，他要想就此退下，但又放不下面子。

稍稍思量之后，他的手握在了那汉白玉制成的剑柄上。长剑出鞘的声音很清脆，剑刃所发出的寒光却是那么的摄人。

但这道寒光，却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紧随而来的是断剑落入剑鞘的声音，他的剑还没有完全拔出来，就断成了两截，一截握在他的手里，另一截则重新落回了剑鞘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仅仅只有一瞬。甚至不少人还未看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一般。这么冷的天，他的额角竟出现了几滴汗珠。他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李凤歌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大口酒之后，才笑着对那人道：“不好意思，折断了你的宝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用不着它了。”

“确实是用不上了，我该听你的。”那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随后艰难地迈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坐下，随后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但只要有一次，就足够吓破他的胆了。

“不谢我替你解了围？”李凤歌笑嘻嘻地看着杜雪棠道。

杜雪棠看了他一眼，继续喝下一口酒后才说道：“你应该去叫他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才对。”

李凤歌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出手折断那人的宝剑是为了救他，但他从不指望这人会谢自己，就像自己救下一条路边的野狗时不会指望那条野狗报答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