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断地吹剐着西北的大地,满天的黄沙在月光下已看不清颜色。但风总会把它们不断扬起,然后吹打在每一个路人的脸上。
沙粒打在脸上的刺痛让李凤歌很不舒服,这让他皱起了眉。自己刚穿了没几天的青色长衣已经在风沙中变得有些脏了,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顺便把这件衣服洗干净一下。
庆幸的是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座小镇,说是一座小镇实际上也不过只住了几十户人家而已。不过在这漠北之地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供往来客人歇歇脚,休息一夜,已是难能可贵。
这镇子原本是没名儿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小镇外立了根旗杆,上面挂了两面旗之后。人们就习惯地把这小镇叫做双旗镇。
只是由于常年风吹日晒,那两面旗子已经残破不堪,远远看去倒更像是两张破布在风沙里摇晃。没人在乎这两面旗子,也没有人会在乎这座小镇。
李凤歌一步步走进镇子里,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安静得可怕,除了风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沿着镇上石板铺成的街道一直往前走,李凤歌总算是看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颜色。和漠北地区常见的黄土房不同,在街道的正中有一家客栈很不一样,它是木板做的。
客栈的门口没有酒旗,只有两个红灯笼挂在大门的两边,但大门却始终紧闭着。这样的夜晚,不管是谁,都不愿有半点儿的寒风吹进自己的屋子,即使是做生意也不行。灯笼在晚风中摇摇晃晃,李凤歌驻足门前,抬眼看了看这家客栈。
两层的小客栈在中原大地上几乎随处可见,但在这漠北边陲的小镇上,却是那么的扎眼。或许是主人家觉得这还不够,为了更吸引人还特意挂上了两只红灯笼。
李凤歌收回了眼神,随后径直上前推开了这家客栈的大门。
嘎吱~
随着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客栈里的景象也映入了李凤歌的眼中。客栈里一共放着八张桌子,其中有七张坐满了人,桌上铺满了各类肉食果蔬,还有香醇浓烈的好酒。浓郁的酒香味儿一下子就驱走了李凤歌身上大半的寒气。
另外一张桌上,各坐着一个怪人。他做的位置是靠大门稍近一些的,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黑色紧身长衣,披着一件黑色兜帽斗篷,兜帽几乎完全遮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有下巴和嘴露在外面。
他个很孤僻的人,这是他给李凤歌的第一印象。他的面前没有山珍海味,只有一碟花生米和一壶热酒摆在他的面前。他的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刀鞘和刀柄都呈暗红色,显得有些妖异。
他的右手握在刀柄上,似乎这把刀和他的手臂已经长在了一起。又或者说,这把刀就是他手臂的另一种延伸的方式。
他用左手抓起几粒花生米放进嘴里之后,细细的咀嚼着。一直到他完全将嘴里的花生米研磨成末之后,他才会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送进口中。
接着将花生米和热酒一并咽下肚中。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壶热烧刀子和几粒花生米,他却吃得津津有味。只是这个人一直冷着脸,似乎并不太好相处。
李凤歌推开门的瞬间,原本嘈杂的客栈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凤歌,但也只是稍看了一眼,随即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嘈杂。喝酒的还在喝酒,划拳的还是在划拳,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有那个人,那个穿着黑衣握着暗红色长刀的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李凤歌一眼。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眼前的这一小壶热酒和那一小碟花生米似乎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李凤歌没有犹豫,只是扫视了一遍众人之后,便朝着那人所在的桌前走了过去,随后自己拉开板凳,大剌剌地便坐了下来。
“一壶烧刀子,两斤羊肉,一盘干果!赶紧上!”
李凤歌朝着后厨所在的方向喊完之后,店小二急忙走了上前,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把李凤歌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他的手脚极为麻利,可这张桌子上那些刀剑劈砍所留下的痕迹却怎么也擦不掉。这毕竟是在塞北,当地人的民风不可谓不彪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刀剑相向都是常有的事。
李凤歌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店小二麻利地擦拭完一遍之后,朝着李凤歌点了点头,并说酒菜马上送上来,让李凤歌安心等待。
李凤歌点了点头后就没有再理会身边的店小二,转而把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凑近之后的李凤歌总算是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看起来还算英俊的脸上,挂着几分和他年纪完全不相称的沧桑感。以至于原本还算俊朗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惆怅。
但即使如此,李凤歌仍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确实算得上一个美男子。当然,比起自己来,他还是要差一些的。
李凤歌这般想着,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朝着那人道:“不介意拼个桌吧?”
听到李凤歌的声音之后,那人抬眼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继续低着头继续吃着他的花生米。但是却没有说话。
李凤歌讨了个没趣,但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多失望,反倒是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眼前这人,的确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你这把刀,看着很危险。”李凤歌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人手中紧握的长刀。这把刀的确危险,不过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是比这把刀更加危险的。
听到李凤歌这么说话之后,杜雪棠终于开口了。他慢慢地咽下了嘴里的热酒和花生米后,才说道:“你也不是个安分的人。”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声音却有些沙哑。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怎么说话的缘故,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