祎刃从悠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从上衣的口袋里找到一枚略小于手掌大小的圆形徽章。
正面是金属镶嵌雕刻而成的图案,内含着通讯和定位的功能。它的每一次响铃都代表一次重要的联络,祎刃不敢怠慢地按下背后的按键。
“啊,太好了,你接了。你还在峭壁上吗?”
不等祎刃开口说话,对面就传来一道清爽的女声。
她的声音听不出焦急和匆忙,但想来只有当她在一边呼叫的时候,一边用眼睛确认是否接通,才能有这样快的反应吧。
“……我在。”
祎刃盘腿坐在峭壁边上,仰望着天际的云霭,有些茫然地答道。
“那就好。”
对面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依照两人多次共事的默契,不等祎刃问她,电话另一端的女人就向他解释起了事情的始末。
“关口刚刚收到一个小队的求救信号。他们报告在绿天使地区遭遇了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区的魔兽,目前利用关口的常设陷阱暂时脱险,但队员多少都受了伤。陷阱能困住魔兽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但很不巧,附近的援护小队都在做别的任务,不管是从其他地区调动有资质的小队还是从今天不出勤的小队中派人都太慢了。所以……”
“嗯。”
长久共事的默契让祎刃自然地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目前最能胜任这个任务的人,就只剩下你了。所以拜托你了,好吗?”
“又把我当成那种很方便的人了吗。真是……”
祎刃小声说着,目光追随着一朵越飘越远的云。
作为关口援护部队的一员,免于日常的巡逻任务固然是件好事,但是反过来,没有人能做的任务和刚好能够找到他的任务都会从各种地方冒出来,而且是以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式。
只有这一句抱怨的话。祎刃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在峭壁的边上站起身来,利用宽大的背带把银色的箱子斜挎在肩上,把他全部的行装带在身边。
“但我……当然不会懈怠我的工作。”
他最后看了峭壁下的城市一眼,就像城市拥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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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焰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祎刃。
她没有介入他的通话。他还什么也没有向她解释,但她已经明白了他们就要在此分别。
“李刻,你跟着祎吧。”她对猫头鹰模样的使魔说,“如果他遇到什么问题,或者迷了路,至少你可以帮到他。”
“遵命。”
祎刃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白文焰:“你一个人可以吗?把李刻交给我,你一个人……”
需要一个人下峭壁,而不是有祎刃或是其他人陪在身边的时候,这也许还是第一次。
“没问题,我自己可以坐缆车。”
白文焰看上去可不像她说的那么镇定。峭壁的缆车不仅不封闭,在一分载荷一分成本的匮乏时代,连座椅的材料也是能省则省,就像坐在秋千上下行几百米。那是必须要紧握住粗糙的铁链,握到双手出汗泛红,才能挥开掉下万丈深渊的想象。
“我记得你有一点恐高。”
“知道的话就不要说出来。”
“但是……”
“没关系,我会闭上眼的。好了快去吧。”白文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却还是强作镇定地摆了摆手,“你要来不及了。”
和深陷困境之中,生死全要仰仗奇迹的不认识的拓荒者小队相比——
白文焰正是因为姑且自己解决得了自己的问题,她才只能咬着牙拼命解决自己的问题。
“……好。”
祎刃在不安中转过身。
但他会相信白文焰。然后,他也有他该做的事。
“白山,”他对着徽章说道,“坐标发我。”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