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躲债从BJ逃到贵阳,一路上从面包车换到高铁再换到到出租车。
胡子有一个星期没刮了,去公共厕所洗脸像个野人,出门碰到年轻人都多看他一眼,躲着他。
这是他来BJ的第十年,离开BJ的第一年,也是他死去的第一年。
五十万的工人费压的他喘不过气,银行公司都在催,他这个钱哪里来,晚上做梦天上都在撒钱,醒来鼻子湿了一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躲在厕所隔间哭都要敲门看看有没有人。
小时候喜欢跟隔壁的二娃去河边,那是他成家立业后唯一记得的童年时光,一起跳到河里洗澡摸鱼。一身打湿不敢回家,
怕被妈打死,只有跑到村里晒粮食的地方,睡在地上晒干才能回去。
现在河已经枯竭,鱼虾啥没有,张岩打算在这里了结一生有始有终的,现在看来是泡汤了。
去找二娃,他爸爸说去水库钓鱼去了,张岩拿着板凳去找人,大老远就看到水库的水比原来少一半,身穿黑色衣服的二娃在抽烟,有鱼在桶里乱窜,跳的老高。
加快步伐想跟他来个惊喜,张岩把凳子扔到一旁,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二娃。
“啪——”,一切来的猝不及防,时间静止,张岩就这么看着二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摔到水库。
太阳毒辣晒得他满头大汗,现在水分变成冷气贯穿全身。
张岩两腿发软,走得颤巍巍,他想去看看水边二娃是不是没掉下去,或者说刚刚的一切都是中暑他看错了。
他就这么闭着眼睛,一点点往水边挪动,嘴里喊了3—2—1,兄弟在等我,3—2—1,兄弟在等我,张岩感觉心跳比水流快。
他预估了大概位置,下蹲趴在地上摸水坝边边,桶里的鱼把水溅到了张岩脸上,张岩深吸了一口气,猛的睁开了眼。
一颗空洞的头骨正赤裸裸盯着他,衣服正好是二娃的衣服。
张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枯骨一把拽进水里。
水库川流不息,鱼终于从桶里飞出来跳到了地上,有的运气好直接去了水库里,倒霉的那几条直接被太阳晒死,桶摇摇晃晃倒在地上,顺着地势滚到水库唯一的大树下面。
树顶上的白色飘带再添一滴鲜血。
理发店里,张二在剪头发,顾客老说脚痒,像是什么在他脚背上爬,于是他让张二停下,自己弯下腰用手挠一挠。
地上是他刚落下来的头发,本该散落在地凌乱不堪,现在竟然一字排开延伸到了桌子下面。
他拿起来一扯,白色带血眼珠缠绕在头发上,眼珠看到他黑色瞳孔还动了动。
他被吓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膝盖把桌上的剪刀梳子瓶瓶罐罐全撞到了地上,稀里哗啦一阵动静。
张二朝其他几个理发师使使眼色,他们全都心领神会打晕了手下的顾客。
拿起白色手机拨通无显示号码的电话,张二缓缓开口:“来生意了,把我顾客吓得不轻,限你十分钟左右敢到,否则不给你烧钱了。”
从橱窗里的模特身上下来,张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