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孤飞适才与他接招,倒觉他是个劲敌,更比先前所对的常泽诸人厉害,且目下见他镇定自若,倒也不敢大意,道:“只背着手可不够,我受的可是断骨之痛,你若要求公平,便该把自己右手也砍了!”
场上之人闻言都是一惊,“谭霏玉”道:“大哥,别听他的!”
谭经玉道:“想不到,你这狂生也有害怕的一天。”
廉孤飞听了“狂生”二字,又是一怔。廉家未败落时,他在元帅府结交文人豪士,习武做文,而又皆样样上品,那时虽是在乱世中,但有父亲庇护,他也是意气风发,自谓有才,又有恃才傲物之举,凉州城人便都常言“孤飞,狂生也”。后来几逢变故,情随事迁,他倒是愈发狂了,却再无人称他“狂生”,此刻忽听得谭经玉说起这两字,不免又引动情思。
只是,这于他争那磁图之心却无阻碍,不多时,他便道:“廉孤从不惧何人,你们祖父我当年也没怕过,何况你们兄弟。”一面说,一面打量谭鑫玉,又道:“只是,想瞧瞧你这说不肯占我便宜的,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
谭鑫玉道:“反正,我不会砍了自己手的,只是,你那断骨之痛,倒也能陪着受。”话完,将磁图放入怀中,当即举起左手,往右腕上拍落。
廉孤飞在对面听得“咔”一声响,知谭鑫玉腕骨已断,微微含笑。
徐珠忧怒交加,轻声喝道:“谭鑫玉!”
“谭霏玉”与徐珠同一时出的声,她却是哭着道:“大哥!”便重又奔到谭鑫玉身侧,查看他手的伤势。
谭经玉不言,心中却道:“你个傻子!”不禁便气恼起来。
卿柒静摇头道:“孩子啊,你怎么这样被人糊弄呢。”谭鑫玉听说过卿柒静名号,但明明没有交情,他不知方才卿柒静如何会来相助自己,此刻又何以关切自个儿,但总是感激于卿柒静的,便回卿柒静道:“无事。”
乐台下数百人,也都各有所思,有暗笑谭鑫玉傻的,有觉此是男儿胆气的。
廉孤飞大笑道:“好,敢这么做,老头子还高看你几分。”
谭鑫玉同了“谭霏玉”道:“你快带你嫂嫂去包扎。”
“谭霏玉”摇头道:“不,我留着帮你。”
徐珠却道:“包扎什么包扎,他受得断骨之痛,我便不能流点血吗?难道便只他有胆气,我没有,包扎做什么,这血便叫它流干!”言罢,席地而坐,瞧那架势,真是什么也拉她不起。
殷流凤蹲身道:“小姐这可不成。”
徐珠面色苍白,双眉紧蹙,道:“你家小姐便比你家姑爷差么,他挨得住痛,我便挨不住。”
殷流凤原以为徐珠是要陪谭鑫玉一同受痛,但再听此语,分明是和谈鑫玉赌气,自己却全不知小姐的气从哪里来,也无从劝起,只得道:“小姐,别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徐珠“哼”了一声,道:“人家那才是和自己身子过不去,我这不算。”
司马冰道:“嫂嫂,把伤拖得重了,这可不好。”
徐珠道:“冰儿,我没事,你别担心,这点伤,我撑得住。”
几人说着,拳掌风声响来,却是谭鑫玉、廉孤飞两个已动起了手,几人当即住口不言,齐齐往场中瞧去。
谭经玉想去相助,谭鑫玉却道:“三弟,莫欺人老,你在旁静观即可。”谭经玉只得干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