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点头:“当年之事,过几日给你们讲便是。”
白延春举手:“我呢?”
白震林作势要踹他:“你滚去跟着王妃,少问我。”
白延春熟悉他哥一言不合就动手,但不会真揍他的作风,熟练地一扭腰躲开,“好的哥没问题哥,当我没问。”然后换了个方向,从座椅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王妃……”
独孤雅荻忍着笑敲敲桌子,正色道:“先说正事。”
几人都调整好坐姿,侧耳细听。
“叶权此人顺应其名,一贯专权,在任时吏政混乱,赋税严苛,又不听谏言,常与朝中诸人起争执。他兼任太子太师,而太子受他教导,此人心性……我接触尚少,不妄下论断,想来诸位心中有数。
“此只为其一。其二,他并无容人之能,心胸太过狭隘。朝堂之上常有政见不和,每日都在争吵,他却要打压异端,结党营私。太子不曾学到他治国理政之能,却将这不入流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白震林提出异议:“若是没有党派,如何立足?”
“他自然可以拉帮结派,但谁教他变着法打压文如玉?”
这话却是真假掺半,倒像是为文如玉鸣不平。
文如玉轻咳一声:“本王不曾受什么委屈……”
独孤雅荻往他背上拍了一掌:“你不必谦虚。以你之能,谁容你,谁为帝。”
简直狂妄!
但这可是北大营,是文如玉麾下三十万军驻扎之地。
若要问谁人最了解文如玉,当属这群赤胆忠心的将士们。
他们亲眼看着文如玉从京城来的公子哥变成了不知名小卒,到小队长,再领着先锋队拼杀,一步一步做上北地统帅,到加官进爵封王,再到如今一呼百应,诸军拜服。这一切,只用了五年。
五年之后又三年,每一日,他都在北地,迎着风雪,牢牢地守着国门,不曾有一日动摇。
他手上染的每一滴血,拎回营的每一个头颅,领到的每一两赏银,军中都有记载。
亦有人记得他浴血拼杀的模样,多年后讲起依然如数家珍,恍如昨日。
他是北地的守护神,更是永煦的镇国脊梁。
故而,此言虽狂,却是极有道理,帐中众人都连连点头。
文如玉闭上眼,深深地吸气,缓慢吐气,再吸,再吐。
他不曾觉得自己举世无双,亦不曾觉得谁会愿意与自己苦乐同担,同历风雨。可有人记得他做的每一寸努力,记得他流的每一滴汗、每一滴血,将这些事情明明白白摊开在他面前,告诉他他受了太多苦,不必委屈自己,会为他出气……
知己难得,贴心人难寻。苍天怜悯,让他遇到这么一个体贴又知心的姑娘。
独孤雅荻留出时间做缓冲,一侧头见文如玉耳根红得似火烧,伸手去捏他耳垂:“害羞了?”
文如玉依旧闭着眼,握住她的手,侧头将脸颊靠在她手心里,闷闷地应了一声:“算吧。”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害羞,可他知道这是心动。
他如何不心动呢?
若说先前掺着些虚情假意,这几月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他几乎是全身心地沉沦进去,任由心上的人拿捏他,等着有朝一日为他宣判死刑。
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