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七依旧沉默,等着他的冰天玉酿,酱牛肉和烤羊排。这期间甚至眼睛都没有抬。断刀随意靠在桌子边。
一众人,作壁上观。看今天这前戏如何收场。
小二端着酒和菜。途中青城汉子去截,说来迟也快,一把断刀呼啸而至,青城汉子来不及躲闪,只听见“啊”一声惨叫,一条手臂已血淋淋躺在地上。
刀嵌在楼梯的扶手上。滴着血。
众人心中大骇,心头一震。看着地上血淋淋的断臂,眼光蹙变,脸上如同打了一层凝霜。风从门缝中吹进来,帷幔扬起又落下。
青城汉子脸色惨白,断臂处血液不断流出,整个人“咚”的一声倒在血泊中。一阵骇人的惨叫。
这时,一杆长枪腾空而起。那杆长枪没有任何装饰,银色的枪头闪着丝丝寒光。一看就是杀人的利器。
长枪在前,人影在后,直向少年飞去。甚至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容,枪已至面前。
少年侧身一躲,轻松绕到来人的背后。来人正欲回枪,只觉得背上受力,少年早已借着力轻身来到楼梯旁取回了自己的断刀。只见那杆长枪顺势挑起边上的桌子。桌子向身后飞去。
“阿弥陀佛,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孙堂主咄咄逼人何至于此?”孙济生没占一点便宜,还失了一臂,正是满腔的羞愧和怒气:“你这老~”话尚未说完,只听见刚才的声音又起“世间因果进退全在一念之间,进未必好,退未必不好。夏堂主,胜负既已定,你又何必苦缠不休呢?”一身僧衣打扮的老和尚一手持着禅杖一手托着桌子。轻轻一推将桌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夏春锋自知自己不是梅小七的对手,再打下去估计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还有可能命丧于此。心中感念老和尚替自己解了围。
“老和尚,你这话说的未免过早了些吧,胜负这东西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知道的。”话虽这么说,手上却全无动作。
这人,心里想是一回事,嘴上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口不对心。
“真是精彩!风云阁尚未出现,一纸书信就将江湖各大门派聚集于此。诸位既未见着书信也未见到尸体,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切磋武艺,真是好兴致。只是~,你们的声音太吵了,吵得我头疼欲裂,无法入眠。”声音从三楼幽幽地传来。包叔阳脸上带着笑意,眼里藏着杀机。
众人噤声,孙济生不知是流血过多失了精力还是被堂内气氛感染,竟连呻吟也弱了下去。
夜更深了,秋深露重,寒气从地底涌上来。包叔阳慢悠悠摇着手里的扇子。所有人都知道这扇子的威力,所以他说太吵了,就没人再敢说话。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善哉善哉。既扰了包施主好梦,老衲在此给公子赔罪。”和尚退回角落里的桌边,身边的小和尚亦步亦趋。
“我道是谁满口慈悲为怀。原来是万法寺无相大师。只是难不成万法寺竟也牵扯进这天雪关一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这声音像是一泓湖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情感参杂其中。“真是可笑!杀人凶手在这里大放厥词,劝人和气。”
和尚道:“姑娘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见到书信万事自然明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向贫僧发难呢?”
“你倒会说,在座有谁不知书信被截。好一招虚以逶迤。”
“信总会找到。万法寺随时恭候七姑娘大驾。”
“你竟~?”七姑娘双眉微蹙,不知是什么地方暴露了身份“既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罢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众人惊愕,这么逼真的易容之术,除了若虚山庄庄主“千面娘娘”,世间估计再无第二人了。
“传闻千面娘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这人皮面具下面是否是姑娘真容?”周谷子坐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空着的手,拈手刺出两根银针,众人来不及反应,银针已刺入孙济生的孔最,合合二穴。
这两针若是毒针,孙济生是绝对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的。
夏春锋操起长枪,正欲上前理论,孙济生拉住他,气若游丝:“他~在帮我止血。”
七姑娘没有接周谷子的话,回身转向老和尚:“待我查出真相,我定会上山讨个说法。”
“惊鸿飞剑时隔二十年年再现,于众派而言,沈某觉得并不是断一两只手臂就可以了却的。诸位此番前来所为是何我想所有人都心如明镜,自然不用沈某提醒。只是,这规矩毕竟是规矩。只要进了这风满楼那便不谈私人恩怨。”掌柜走出柜台,捡起地上的一只筷子。
店小二僵在原地,手里的托盘上是梅小七点的冰天玉酿,酱牛肉和烤羊排。梅小七信步走到小二面前,拿起冰天玉酿,仰头喝了一口。“其他的送到房里。”
这是梅小七整晚讲的唯一一句话。对店小二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