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暮夕的伤没花钱就包扎好了,他自己包扎的。
作为从小的病秧子,观主没少为他们这些弃婴医病、治伤,再加上久病成医,南暮夕为自己做些小治疗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他受的伤也不算重,毕竟他一直护着孩子蜷缩在地上,不抵抗也不逃跑,民众对他的殴打比较轻。
打他的基本上都是后赶到的人,生怕来迟了拿不到5两银子,看见大家都在围殴场中的几个人,也跟着上去不由分说先打两下。
毕竟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分不清谁是谁,乱打一气。
不止南暮夕受伤,也有路人被误伤的。
不过,倒是给南暮夕省下了那五两银子,因为代晓初把眼睛一瞪,吓唬人们说,连道长都敢打,回去就画个符整治他们。
于是,人们连提都不敢提五两银子的事就跑了。
话说当时看到人竟然都跑了,把代晓初气得都想骂人了——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走的时候又都走了,剩下地上三个歹人,让她一个女子和一个快爬不起来的病秧子南暮夕如何控制得了?
好在就在这时候宝儿娘赶到了,看到宝儿好好的,二话不说就对着地上三人又抓又挠、又踢又打,同时大声哭骂着,把她这一路的惊吓全都发泄到歹人身上。
宝儿娘尖利的哭骂声又把跑走的人给引回来不少,他们远远看着,不太敢靠前。
直到宝儿把木球凑到他娘面前,宝儿娘才控制住情绪:“这是什么?”
“球球。”宝儿答道。
宝儿脸上还挂着泪,先是被那个给他木球的“爹”压得疼哭,再是被他娘又哭又打给吓哭,这会儿不安地把木球递给娘,希望这好看的球球能让娘不哭了。
他就是看到球球就不想哭了。
木球上的线绳还在,宝儿把绳头也递给娘,示意这球可以吊着玩,还可以甩着玩。
“哪里来的?”宝儿娘问。
宝儿:“爹给的。”
宝儿娘:“谁?谁给的?”
把木头雕成球虽说不很难,但没谁家有那闲工夫雕个木球用来玩,而且还涂了红红绿绿的漆,这样的东西可不是穷人家愿意消费的——漆多贵呀!
宝儿指了指地上满脸几乎被挠成土豆丝的人贩子:“爹。”
宝儿娘霎时就明白了孩子是怎么被人哄骗走的,愤怒再次直冲天灵盖,上去就要再薅住这人贩子挠一顿。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这里怎么了?”巡街的衙差经过,发现这里的喧闹。
南暮夕坐在地上,把药粉和纱布整整齐齐装回包袱,他感觉挨顿揍浑身不止疼,还累。
“怎么还有道人?”巡街衙差提的灯笼都快?到南暮夕脸上了:“道士怎么跑大街上打架斗殴?”
另一名衙差也提着灯笼照向代晓初:“还有个女道人呢。”
“差爷,死道士出来招摇撞骗,被我们骂了两句,他们就打人!”人贩子说道。
人贩子左眼肿的睁不开,右眼就剩一条缝,上下门牙各掉一颗,还不是同一侧的,说话漏风都漏得曲里拐弯。
他和他的两个同伙都被揍得爬不起来了,除了一张嘴还能动弹,其他地方比南暮夕还疼、还累呢。
代晓初正要反驳,却听路边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说道:“才不是呢,他们是坏人,偷了别人的小孩,两个道士一路追赶他们……”
“别乱说话!”男孩的父亲马上捂住儿子的嘴,老百姓最怕衙门的人了。
男孩怀里抱着什么,被父亲捂住嘴,也腾不出手去隔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大概他爹太紧张,手又太大,这一捂,把孩子连嘴带鼻子都给捂住了。
没法喘气,孩子哪里受得了?不得不松开捧在怀里的东西,去掰他爹的手。
噼里噗隆,怀里三个拳头大的石头掉下来,其中一块还砸了男孩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