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吵到家里人，只留下一张字条，孤零零被白瓷大碗压在院落的石桌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我跟大哥进山去了。”

早饭没吃，用军绿色挎包，把家里烙的半筐火烧装了七七八八。

两人并肩而行，赵一鸣将两只麻袋卷成筒子状，夹在胳肢窝，嘴里啃着半张火烧含糊不清的对赵一黄说：“大锅～要不要来一个～阔香了。”

“你吃吧，俺这会儿不饿”

赵一黄肩头斜挎两捆麻绳，梗着脖子回答。

为啥梗着脖子呢？麻绳上面的毛刺扎在皮肤上又痒又麻，长时间摩擦还容易过敏红肿。

转过几道弯出了村子，拐进九道沟的河汊，原本灰蒙蒙的天色这时已经亮堂多了。

山涧的溪水清澈又欢快的流淌着，清凌凌水亮亮，像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似的温柔可人，早已不似前些天噬人猛兽般那样浊浪滔天。

九道沟是山里常见的枯河冲刷形成的，平日里一滴水都没有。

只有兴雨时节才会突然形成山洪爆发，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几丈几十丈湍急的大河，很快就收缩成涓涓细流直至干涸。

赵一鸣将手上仅剩的那小块儿火烧一口吞进嘴巴，狠狠咀嚼几下。

军绿色挎包向后拎一拎，在山涧旁侧身蹲下，捧一簇清凉的溪水先是在脸上揉搓两把，然后再捧起大口大口饮下。

“这可比什么农夫山泉甜多了！”赵一鸣不禁由感而发，经过深山老林那庞大的地下根系网过滤，自然带着一丝丝草木精华，甘甜清香。

“对，是得小心着点，注意脚下有蛇”大哥赵一黄显然是听岔了。

说话间从腰间抽出柴刀在不远处一棵倒木上砍下两根树杈，伸手递过来其中之一。

什么跟什么，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嘛。望着弟弟那愕然疑惑毫不掩饰的眼神，赵一黄被看的有些尴尬：“农夫与蛇嘛，俺听过。”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农夫山泉这时候不知道市面上有没有，就算有大哥也不会花钱买的，更无从知道那句“农夫山泉有点甜”的广告词了。

祸从口出，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张嘴就把自己卖了，今后说话先过脑子，赵一鸣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

二人一路前行，日头挂在山巅炙热的燃烧着，整个山谷就似冒了烟着了火，蒸腾的水汽又闷又热，呼吸都渐渐有些困难了。

虽是沿着河道不似山岗那样难以攀爬，奈何河道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陡，跟爬楼梯差不多。这一路走来，海拔估计能有千米之差。

脚下全是石砬子，尖锐的棱角硌的脚底板生疼，额头鬓角也浸出细密的汗珠，一时间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闷头赶路，兄弟俩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赵一鸣挥挥手示意大哥坐下来歇一歇。

赵一黄半蹲半坐，斜倚着一块暗红色巨石抽起了旱烟，连抽几袋过了烟瘾解了乏，适才拿起黄铜嘴的烟袋锅子，梆梆梆在石头上敲打几下。

赵一鸣则是直接寻了处大青石板直挺挺躺下，哈巴狗似的半眯眼睛半张着嘴巴。

大哥上辈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是这么在山里过的。

山里地少，在田里忙活的时间也不多，闲时进山采挖一些柴胡、知母、山核桃、酸枣仁还有五灵脂之类的药材变卖，补贴家用。

有时也会去下套子布置一些简单的陷阱，抓山跳、黄鼠狼、野鸡、野鸽子这些野物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