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我是从铁匠铺来的,本来打算路过进来跟你说一说给你妈下户就走呀,没想到你妈来了,逗了人家一顿倒忘记了。我到饲养院套上车去呀,明儿个先就给你送,”张贵成说罢揭开水瓮看了一下说,“正好水不多了。”
“啊呀,你可是真好呢,”杨金娥坐在炕上看着张贵成再次夸奖。
“好甚了好,还不是你好,你要是不好,我哪能对你好,”张贵成说罢就走。
张贵成走后,李青青没送,常生也没送。
杨金娥不高兴地说:“你们咋也是送一送对吧,咋了谁也不送人家。”
“我不想送他,你没听见他说了点儿甚话了?”李青青说。
“说了点儿甚话了,人家哪一句话不是好话,”杨金娥恼汹汹地说。
常生赶紧坐到缝纫机前扎起衣服来。
刘仙霞看了一眼常生头上戴着的端端正正的帽子,说:“张贵成身上就像有瘆人毛,恼了越发怕人。你一句话就把张贵成说恼了,怕不怕?”
“怕他甚?他真够没水平,咋就能恼了?”常生低声对刘仙霞说。
杨金娥看着刘仙霞说:“你这个娃娃说了点儿甚了,你是怕甚呢。张贵成人家也是个人吧,又不是老虎。人家是好人,尽给咱们做好事。”
“头上害疮,脚底流脓,好甚了好?”李青青说。
“你连个好赖也分不清。人家好心做了喂猫食了,我咋就生下你这么个不开楞瓣?原先吧你二不愣呀似的,岁数还小了,看的快生娃娃的人了,还是不改?”杨金娥教训女儿李青青。
李青青没做声,她走到常生面前低声说:“这件子衣裳我扎吧,你跟仙霞出去瞭一瞭你老姨夫,按说快来了。冷了就回来,不要紧得瞭。”
常生于是叫上刘仙霞来到二门口。
天气阴沉沉的,没风,刘仙霞却直打哆嗦。
“你是不是衣裳短,有点儿冷了,要不回去吧,我一个人等的就行了,”常生看着穿了一件半新花棉袄、一条黑色旧棉裤和一双蓝球鞋,正瑟瑟发抖的刘仙霞说。
“我的衣裳就是有点儿短了,前年刚做下穿上可大了,去年穿正好好,今年穿上就显得可短了,我妈说给我弥呀没顾上,看削玩糖菜的吧。我里头穿了个棉腰子也不甚冷。你冷不冷?”刘仙霞说话的时候不抖了。
“我一身毛衣,外头又有褂子,里头也有棉腰子了,可暖和了,你看我头上戴的是甚帽子子了?”常生摸了一下帽子说。
“戴了个棉帽子还暖和?还是人家张贵成的狐皮包子暖和,”刘仙霞对常生说。
“我的帽子里头不是棉花是羊毛,比棉花的暖和,”常生说罢问刘仙霞,“你穿的新球鞋和我的一样样儿的,多会儿买的?”
“那次去前滩扯布的时候,一并买的,”刘仙霞说。
“是不是你和你妈相跟上去的,”常生问。
“我骑上我文生婶的自行车,带我妈去了前滩供销社,正好就看见这双鞋了,”刘仙霞说。
常生见刘仙霞不再哆嗦,笑着问:“你这会儿肯定不冷了,你刚才冷得直抖。”
“我不是冷得抖,是定猛地想起张贵成发怒的样子怕得我抖呢,跟你说了几句话不怕了就不抖了,”刘仙霞说。
“那个人你不要怕,你越怕他,他越厉害,”常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