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墙头传来一阵风声,这几个正在聊天的班直并没有注意到。
入了府邸,秦尘压低脚步,直奔主房而去。
赵瑗生活朴素节俭、不近女色,再加上他不想在家里也面对乱七八糟的琐事,也不想思虑来自下人们闲时乱传的那七嘴八舌的八卦,因此府邸里仅仅雇了几个仆人来负责一些日常的要紧事,除此之外的活动均是一切从简。
而这也给秦尘的潜入提供了便利——因为赵瑗府里那仅有的几个仆人里只有一个守夜的,此时还搁那昏昏欲睡,根本就没注意到进来的秦尘。
于是秦尘顺利地走到主卧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出一个女子警惕的声音。
“郭郡王妃,在下秦尘,乃是普安郡王爷派来临安城的细作。”秦尘脸抵在门上,压低声音道。
良久,房内传出脚步声,旋即门被悄悄打开,一个素装女子出现在门口,正是王妃郭语冰。
她看到秦尘后点了点头,让开一条路让秦尘进去,然后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再悄悄关上了门。
房间内点着微弱的烛火,一张大床上躺着六个孩子:十一岁的长子赵愭、九岁的次子赵恺、八岁的三子赵惇、六岁的四女儿嘉国公主赵芸、四岁的五儿子赵恪还有那个被赵瑗抱来抚养的不到一岁的养子赵永。
进了门,秦尘立刻向郭语冰进行了自我介绍:“在下秦尘,本是秦桧那贼厮府中下人,由于擅长潜伏,被秦贼派去和州暗中监视郡王,并为其收集情报。”
郭语冰点了点头,示意秦尘继续说。
秦尘又给郭语冰简述了一番自己曾经在和州的所为,当讲到秦桧把他的情报给了金人,导致赵瑗被金人地道突袭而差点丧命时,郭语冰吓得捂住了嘴。
“金人进攻和州时,我就在当场,亲眼见证了郡王抗金的英勇,也见证了和州百姓生活的艰难,”秦尘道,“我的良心受到很大的谴责,于是主动现身让郡王把我抓住。”
“郡王没有责罚我,对我的过错既往不咎,反过来让我回临安城潜伏,”秦尘说完,拿出来一封信,“这是我临行前,郡王让我带给您的信。”
看到秦尘递来的信,郭语冰眼神中闪过急切之色,她迅速接过信,缓缓打开。
这是一封并不长的信,上面并无任何赵瑗诉苦或者讲述和州生活的内容,反倒字里行间写满了诸如“最近天气转凉,注意保暖”、“孩子众多,独自照顾辛苦你了,要是支撑不住就多招一些仆人,家里不差这点钱”、“你的肺痨比较严重,一定要按时吃药”之类的话语。
郭语冰拼命忍住想要哭的冲动,烛火将她颤抖的双手映照出深刻的影子,无助却又幸福。
可惜最终她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