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备此时离田乾真极近。
……
刘备屹立于飘扬不定的军旗之下,面对狂风卷起的尘土与前方逐渐稳定的敌军,他突然高声询问:“前方布阵者何人?”
“是田乾真,之前在涝水阻我军者亦是他。”身旁将士迅速回应。
刘备凝视前方,短短时间内,田乾真已布下标准的防御阵型,甚至在后面高地之上组建了预备队伍。
这时候,二百名飞龙军精锐突骑,已经如扇面般散开,来规避对面射来的箭矢,后面的大队重步,都举盾格挡,缓步前进。
“此等攻势难以突破敌阵,”刘备大声命令,“将第二阵与第一阵合并,全员持兵前进!”随着他的命令,有士卒挥动战旗,战鼓声震天响起。
“众军前进,破阵!”刘备站在旗下,声音洪亮,为士兵们鼓劲。
黑暗中的这场攻击,关键就在于破掉最先反应过来的田乾真。
受到鼓舞的第二阵禁军士卒纷纷起身,这些来自安西的精兵看到刘备将与他们并肩作战,士气大振。
大军甲胄齐整,旌旗飞扬,顺着刘备手指的方向,举着长矛、长剑和长刀,连连怒吼起来,很快逼到了燕军第一阵的轻兵面前。
“射马!”燕军之中,有人高喊。
当先的三十余名禁军突骑当即纷纷落马,但他们仍然不知后退,继续马蹄翻飞,以锋矢之阵再次冲锋。
甚至有精锐之士,在疾驰的马背上,引弓拉弦,又是一波箭雨从天而降。
锋利的箭簇从天而降,前面的燕军大多是轻甲兵,哀嚎着前后倒下。
“顶住,顶住!”前线的人大吼着下令,然而田乾真派出了自己掌握的最后一队重装步兵,堵在了整列轻甲兵后面。
燕军轻兵队退无可退,只能用肉身抵挡禁军骑兵的这次冲击。
不得不说,田乾真已经作出了最好的应对。
瞬间,禁军的突骑纷纷提马,挥刀猛砍,人头、残肢横飞,但燕军的士卒也一个接着一个死死挨在一起。
四周尽是人头攒动,一张张面孔映入眼帘:狰狞可怖的,麻木的、受伤的、满脸激昂的。
他们手中的兵器盲目挥舞,不知是否击中敌人,只是本能地互相牵制、奋力向前,奋力抵着。
禁军骑兵冲开了第一道防线,到了第二道防线上。
双方手中的兵器,或锋利或沉重,落马的突骑被无数战靴践踏,身遭十几把刀剑同时劈砍。
这二百名禁军突骑几乎无一生还,但他们疯狂的冲锋如同巨浪般猛烈,把上千人的燕军阵列粉碎了。
田乾真用束起的马鞭,愤怒鞭打着他的士卒们,“尔等怎敢退缩!尔等怎敢退缩!我燕军纵横天下,天命在燕,尔等就是大燕的耻辱!”
“我等愿死战!”周围被鞭挞的燕军士卒们,大声喊着上前,田乾真用上了他最后一张牌。
刘备紧握手中剑柄,他也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座下的坐骑,明显感到自己主人的情绪,也开始躁动不安,刘备伸出手来,拂住马儿脖子上的鬓毛,低声安慰着。
“主公,不可!”道庞见状,急忙上前扯住马鞍,想奋力朝后拉。
但刘备已策马而出,一切景象在他眼中都开始飞速颠荡开来。
双方军队的最后力量已经全部对撞在一起,人对人,刀对刀。
刘备须发皆张,他拔出了腰带上的长剑,直冲敌阵,吼道:“燕师败矣,随我击之!击之!”
“击之!击之!”禁军左右士卒受到鼓舞,也犹如魔怔般,疯狂冲锋。
刘备挥动着长剑,鲜血四溅,战意暴戾,简直所向披靡。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山坡上的田乾真见状惊恐愤怒,手中马鞭紧握,弯曲作响,怒吼:“胡闹,为将者岂能如此!”
但战局已定,燕军败了!
士卒倒毙重叠,有的躲在盾牌下瑟瑟发抖,有的扔下武器就开始往后跑。
夜色如墨,一旦一方战败,那战局完全可以用凄绝来形容。
……
此时,在田乾真身后的一片灌木下,几块木板被顶了起来。
张小敬在黑夜中举起弓,瞄向了仍然不肯离去的田乾真。
在他身边,几张弓弩都紧紧拉上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