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围着武功的安守忠,应该也要撤了。
……
安守忠今日已止攻武功。
城中,大唐废太子李亨已经重新披上了代表自己身份的红色披风,用纯金的系扣笼住,连配剑都被换成了银的,还系着彩色的丝缦。
虽然他的面容,已经苍老了许多,变得阴郁了许多。
这里是武功县一家大户的故宅。
当初武功城第一次破时,据说这户的主人骂贼而死,子侄尽遭屠戮,妻女皆被掳走,只留下这么一座空荡荡的宅子。
李亨到了武功城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文士走了进来,他脱下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瘦的脸,五官翩翩然颇有文气,倒像个儒学宗师样的人物。
李亨站在台阶上,背手看着他。
文士首先躬身行礼,温文尔雅道:“见过太子。”
“伪燕丞相严庄?”李亨竟然轻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摇了摇头,脸上却浮起了惋惜之色。
“听说你自幼饱读诗书,郁郁而不得志,所以投了安禄山,他向来重用你,你……唉。”
话到这里,李亨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有一声讥讽的冷哼。
“安禄山有大恩与你,你却不懂得知恩图报,你可羞愧?”
严庄抬头,他留着三络美须,装扮虽不华贵,气度却极佳。
“敢请教太子,”严庄做了个叉手礼,道,“当今时局,太子可曾羞愧?”
“我为何羞愧?”
“太子听着我皇弑父之事,可心生有感?”
(安庆绪杀安禄山于明年一月,这里提前了四个月)
李亨其眼神骤变,阴森冷厉,令人胆寒。
严庄丝毫不在意,只从袖中取出手书,弯腰双手递给李亨。
李亨冷冷接过,细细读了两遍,抬头道:“长安两个月才给本王?太迟了。”
严庄起身,微笑而道:“今太子遭难得之运,蹈易解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机不可失,时却不再来。”
“先生博学,但莫要欺我不读书。”李亨旋即冷笑道:“此乃阎忠劝皇甫嵩效仿韩信,背汉自立之言。”
“天子之位,有德者居之。”严庄躬身而揖,含笑而言:“况此乃太子先召我辈。”
“你家主人要移神器于己家,我却不允。”李亨轻轻弹了弹衣服上的浮灰,抬头缓缓道:“我为李唐子嗣。
“那敢请教太子。”严庄摇头道,“当今时局,太子拿了长安会做什么?”
“自然是灭你等逆贼。”李亨怒道:“此乃天下第一紧要事。”
“不迎圣天子还朝?”严庄笑道。
院内气氛一滞。
“哼!”
李亨重重一甩袖子,却不言语。
“燕不攻太子,太子不攻燕。”严庄深深躬身道:“等太子事成,吾皇就会削去尊号,为太子永镇幽燕。”
……
最后,李亨把手书扔了回去,道:“一个月太久,半个月。”
“诺。”
李亨眼神冷厉,他继续要求道。“我必须有偌大的功劳,要尽快,赶在此事揭开之前,安守忠还需大败一场于我,否则我说服不了天下人。”
“三日后,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