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还有第二句话。
“亨言,可效三国事否?”
前几日,张小敬朝刘备要了一大笔钱,说要拿去买横刀、弩机、好马与给人的酬劳。
他为了这短短的这两句话,不知死了多少人。
刘备面色冷漠无比,他将这纸条揉得粉碎。
凛凛西风,炙热如冰,
这一句话,已经让帝国往更七零八碎的深渊又迈一步。
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
李亨必死,无可踌躇。
……
田乾真只有六千人,却死命挡住了刘备。
“敌袭!”令狐骨的这声吼叫,在整个营地中回荡。
两天了,刘备大军寸步未进,从白天战至黑夜,又战至第二个黑夜。
夜幕低垂,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跃,人影晃动,喊话声此起彼伏。
田乾真竟然以攻代守,夜袭于他。
清脆的敲击声划破夜空,仿佛梆子般的节奏,但令狐骨没有去分辨,他手持长刀,突然砍翻了一名怯退的士兵。
“退者斩!”
但随着他的这声叫喊,他也变得醒目无比。
“嗡嗡嗡”的声响,如同黑暗中怪兽的鼻息,数只箭矢突然射向令狐骨,有一支箭则深深射入他耳边的木栏,木屑四溅。
二三十名燕军士兵,背负小盾牌,手持斧头、长刀,从黑暗中如疾风般冲出,速度之快,仿佛与先前射出的箭矢不相上下。
令狐骨身边的禁军迅速挺起长矛迎战,然而,在列阵的瞬间,便有四五人被长刀砍杀,鲜血喷涌而出。
但有射手从盾牌后探出,箭矢精准无比,连续射击,将冲来的燕军士兵一一射倒。
但剩余的燕军士兵仍然悍不畏死地冲上前来,他们纵身跃起,挥刀猛砍,试图攻破禁军的阵线。
诡异的是,双方都保持着沉默,只有武器碰撞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
没有慷慨激昂的“杀敌报国”之类的喊话,因为这条阵线上都是双方最精锐的武士,默不作声的杀戮已是他们的本职。
令狐骨站在最前面,而刘备就站在他几十步之后,巍然不动。
对面也早已认出了刘备,拼死向前。
令狐骨长刀挥出,瞬间贯穿了最前方的士兵的喉咙,然后迅速拔出,一刀斩断其左腿,使其扑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名燕军精锐又扑了上来,他横扫一刀,短戟的长刃划过其脖颈,头颅瞬间飞了出去。
嗖嗖嗖嗖,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箭雨,从正面的黑暗里,飞过了火把,有的射在了木栅上,有的从众人的头顶越过,坠入了背后的黑暗中,有的射在了禁军手持的盾牌之上。
刘备盯着对面五十步远处的一人,那人也被众多士卒簇拥着,在黑暗中,似乎也在望着他。
这人或许就是田乾真,果名不虚传。
两天了,安守忠拼死攻击着武功城,好像害怕李亨跑了。
两天了,田乾真尽全力地攻击刘备,好像害怕刘备帮李亨跑了。
刘备却想的是不能让李亨跑到朔方去。
令狐骨依然彪悍无比,他扔下了长刀,比对方抢先拔出了腰后的战斧,一斧劈向敌人脖颈,噗嗤一声,鲜血四溅。
然后他再举,手中的战斧再狠狠抡下,劈入了另外个人的后脑勺,斧刃深入,接着往后一扯,那人的尸体被手里的斧头倒着拖曳出了好几尺,再翻滚在地上。
东边有光亮隐现,天亮了。
刘备看向对面。
田乾真前两天一直在防守,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夜袭于他。
他猜测,田乾真是打算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