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小心翼翼走在润滑的道路上,尽量避开那泥泞的土地。
前面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
“月瑶?”陆诚立马认出她,不顾地面湿滑朝前冲。
陆诚差点跌倒,才到了月瑶身边。
她的脸还是和从前一样,有着火焰烧灼过的痕迹。
陆诚伸手探了探鼻息,她已经彻底没了气。
看见此情此景,月穗眼含晶白的泪光。她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毕竟她的死,自己负全责。
陆诚看见这死去的人,只感觉生命脆弱,心里肝肠寸断,身体不能言说。
宁修看着死去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陆诚面露苦色,心里只想起张晶雅。于是背着曲月瑶的尸身,要寻找张晶雅。
此时的晶雅,一个女孩抱着一个女娃,正乖巧地等待月蕊的归来。只是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莫道以为眼前的月蕊便是最后的余孽,收起锋利的剑,准备打道回府。但神经一直紧绷,眉毛又不停地跳。他突然想起陆远和月穗还在后面,于是准备返程再看看详情。
宁修根据水的流向,判断出莫道的位置,陆诚背着月瑶,脚下疾奔,几次差点颠掉背上的尸体。
月穗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叨什么。
陆诚突然感觉背上有东西在动弹,仿佛奇迹发生了。
晶雅怀抱着婴儿,天生的母性让她感到这孩子非常亲切。可是一种惶恐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很显然,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那东西很熟悉,仿佛光一样。
忽然她感觉手里毛茸茸的婴儿的毛发逐渐脱落。她害怕极了,害怕那个东西的抚摸,那犹在昨日的经历告知她,它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害得自己怀孕的真凶。
很快,少女的恐惧被欢喜取缔。她听见了月瑶姐姐的声音,那声音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去陪月神娘娘了。不要来找我。好好活着。”
“月瑶姐姐!”少女竭尽全力的呼喊没能阻止声音的消失。
莫道耳聪目明,听见少女的喊声,立马回头找寻声音的源头。
找到声音的来源,莫道傻眼了。
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女抱着一个婴儿。
莫道立时想到她是暗月堂的余孽。于是拔出剑,可是看见她的眼睛,自己又将剑收回。
“小姑娘,在做什么?”莫道温和道。
小女孩天真道:“在等姐姐。”
莫道立刻想道:“难不成,刚才那女人,就是她口中的姐姐。”
莫道蹲下来,问道:“刚才那位姐姐我看见她了,她一个人走了。小姑娘,你家住在哪里?”
“暗月堂。”朴实无华的答案让莫道更加于心不忍。于是道:“小姑娘,你要去哪?”
“不知道。”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好像失了神。
“那去墨阳城吧,有位叫林双义的侠士,他一定会帮助你的。”
“月瑶姐姐,墨阳城找林双义。”小女孩神志不清的样子让莫道更心疼了。
“是呀,暗月堂有罪,但一个孩子还罪不至死。那姑娘说得对,自己是杀的人多了。‘杀人者,杀仁者。’此言谓之。”莫道也总算拾起自己的良心。
突然,莫道留意到女孩手中的婴儿,问道:“她是?”
“她是我的孩子。”女孩简单的话让莫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暗月堂的什么规矩,要婴孩认个女孩作母亲。
陆诚一路快一路慢,总算按照宁修的指示来到事发地。可地上除了一具女尸,周围空无一人。
“他走了。”看着地上朝外的脚印,宁修推测道。
陆诚不甘心地来回踱步,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月穗看见小巧的脚印,知晓莫道并没有杀死盈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月穗道:“让我死罢。不必再送我去血骨堂了。”
她突然的话语让陆诚猝不及防,宁修也说:“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轻微点点头,表示赞同。
陆诚从袖中取出她的尸体,问她:“你想要葬在哪里?”
月穗心里想起一片漂亮的花海,但转念一想,回道:“跟其他姐妹们葬在一起吧。在暗月堂的废墟里。”其实她心里清楚,真正的暗月堂早就毁于一旦了。
陆诚仿佛同情她们的遭遇,将月蕊的尸体也一起背着。
突然听见树林里有响动,陆诚急忙跑去看,才看见奄奄一息的中年妇女。
“月蓉!”月穗看见熟人,心里感到惊喜。
陆诚急忙扶起她,她身受重伤,身体似乎曾经承载巨大的压力。
陆诚尝试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像听不见似的,没有反应。
宁修看出其中端倪,说道:“别费劲了,她耳朵听不清了。”
陆诚可怜她,但又不知怎么治好她的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力逐渐消逝。
月穗见此,泪水直流,外表年轻了,不仅心灵年轻了,意志也年轻了,很多曾经看上去无情的事,也变得有情了。
江海直流,哪抵生命可贵?眼见她最后还是不甘地闭上最后一口气,陆诚也无奈叹了一口气。
陆诚将一个个死者埋葬,将万法殿的弟子同暗月堂的弟子分隔开,将一个个女子埋葬,就是堂主,也叫不得许多人名字,陆诚只好立下几块无字碑。
在月穗的要求下,陆诚将月穗与月瑶埋葬在一起,她们是同根的并蒂姐妹花,死后也一同葬在一块。
至于万法殿的弟子,陆诚觉得应当归还他们门派。他们不是战死沙场的士兵,不必马革裹尸。于是陆诚悄悄回到通道附近,将一具具尸体扔还万法殿。
做完一切,陆诚只觉得天旋地转,宁修便透过时间的壁障,回到了原来的时空。
只不过,劳碌总是使人忘乎所以,他将月穗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