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 研究生(1 / 1)奔驰人生首页

我读研的时间,大约是世纪之交,同时也是千年之交。之所以说“大约”,是因为我没有写日记或工作笔记的习惯。偶尔当然也记一点,但并不连贯,而且也没保存,所以连读本科和研究生的具体时间也忘了。就如读书和看电影一样,留在记忆里的,只是一些印象较深的片段。

片段一:我读研的学校是本省最高学府,贵州大学。在职读书,学制两年,发的是结业证书。证书上有时任贵州大学校长的印章,可以证明。之所以是结业而不是毕业,是因为我的英语过不了六节。我当然也曾努力攻读英语,但由于记忆力减退和没有语言环境的原因,终归失败。这成了我内心永久的伤痛。并非因为我读研花了上万元钱,读完工资没涨一分。而是因为英语过不了关,成了我的一个心节。我一向自许语言文字能力强,而且干了多年秘书工作,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晴,很不甘心。想起就伤心,说起就寒心,谈起就灰心。英语,理论上对我很重要,因为我对国际贸易和东西方比较文学兴趣浓厚。读译文终究不如读原文。比如《情人》,如果我会法语,就可以把法文版和中文版对比来读,其精神快感肯定加倍。但我已经老了,事实上,我三十多岁就已经老了,无力让任何一门外语学有所成。外语对我而言,就象一笔烂帐,永远也收不回来。又象洛水上的神女,看得见,却得不到。in my secret life。

片段二:函授经济学研究生班是在一个二层小楼里授课,与我读本科时差不多,也是一个学期来一次,面授复习十来天考试。平时一边上班一边自习。宏观经济学、国际市场、国际贸易、货币经济学、金融风险管理、企业融资、劳动经济学等等,是我的专业课程,当然还有英语和计算机应用。说实话,函授嘛,要求不严,学习完全靠自觉。考试也是开卷。在我看来,来读研的人大概是两个目的,一是镀金,二是度假。我是二者皆而有之。其实,我感觉我是读书读上瘾了。我读这么多书到底是要干嘛呢?我的本职工作基本上用不了,我估计以后也很难用上。所以我读经济学研究生的目的成了个迷。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读研,本身也可以是目的。我喜欢读研,行不行?答案肯定是行,因为我已经坐在教室里。读研这件事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坐在教室里听教授、副教授讲课,不是人人都有这种机会。讲得好坏姑且不论,关键他是教授,他懂得很多我不懂的东西。他讲了十层,我就算只听懂两、三层,也是高兴的。一个人知道自己每天都在进步,是最值得高兴的事。直到现在,我也是同样的想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接近教授,自然也有点高知的味道。虽然我并不是。直到现在,我也不是。好在,我仍然没有放弃。

片段三:我对资本的看法,主要是在读研时形成的。从社会层面看,经过二十年的原始积累,资本已经在各个行业形成、壮大并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资本放在家里只是货币,货币进入流通,特别是用于投资,就变成了资本。形式很复杂,实质很简单。资本谈不上好坏,它就是价值交换的媒介而已。媒人足够强大,就没有促不成的婚姻。哈哈哈,这有点搞笑的意思哈。但也确实是我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作为学经济学的人,当然想把资本的意思和意义搞清楚。

片段四:我读研的时候,偶尔也会去花溪的大街小巷走走看看。明朝初年此地就有行政建置,隶属贵竹长官司,统属贵州宣慰府。民间古称此地为花仡佬。据说民国时期蒋介石到访此地,当地官绅认为花仡佬名称不雅,就改称花溪。既然历史久远,自然应该走走看看。每个人都是从历史中走来,又向历史中走去。很有意思。然而那时的花溪,已经完全没有了明朝的印迹,甚至也没有民国时期的音迅。偶尔遇到一株老树,可能见过蒋介石,甚至也见过宣慰府或者长官司的大人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仡佬族是此地的原住民。人类历史的发展轨迹,往往会体现在地名上。我在小巷中闲庭信步时,曾看到一家咖啡馆,名字取得好,叫“雕刻时光”。你想,如果时光可以用来雕刻,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做旧的窗框里摆着一些旧照片,有几十年前的风景,甚至有穿着清末服饰的人物。做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老板也算有心了。估计收费有点贵,我没有进去。我感觉,凡是把文化深刻印入生意产生的商品,大都价格不低。历史太贵了,一般人喝不起。

片段五:除了爱钻小巷,我还喜欢在学校周边的村寨探访。有时候会走上大半天。我没有什么具体目的,也并非想来场深度游,就是想看看风景、看看人文、呼吸点乡间的空气。有一次我走到一个布依族村寨,看到寨子里的房屋都是石头砌的,连屋顶都是用石块代替瓦片,极有特色,相当少见。整个寨子沿山形而建,从下向上,类似梯田,充满艺术美感。简直就是一幅大型油画。说真的,看到这种奇特的建筑风格,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智慧和能力。看着那些饱经风霜的石头房子,这个寨子的历史总得有几百年吧,我想。寨子下面有一个小坝子,类似于广场,晒了一些包谷、粥椒、豆角之类,感觉很亲切。坝子中央有一棵巨树,我摸了一下,感觉木质非常坚硬,可惜已经死了。我目测它应该有上千年树龄,因为村民告诉我,这是他们世代供奉的神树,上面至今还挂着不少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