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收下来自特蕾莎女士的好意,喝了几杯茶水便踏上了今夜的探索之旅。
他已经差不多能辨认出道路的真假了,至于道路的尽头是哪里,用特蕾莎女士的话来说,不重要。
漫宿的道路总是随着象征重塑的【白日铸炉】的性子而变更,除了某些少见的司辰之道外,即使是长生者也不能说可以记下漫宿的路线图。
所以只要走下去就行了,漫宿自会知晓你对密传的了解有多深,会在时机恰当时将每位适格的学者带到祂认为合适的地方。
“听说这是来自守夜人的赐福,还真是符合我对那位的印象……或许也可以说是瞳中扉的赐福?”
【守夜人】与【瞳中扉】的关系很奇妙,在伊索目前的了解中,这两个名称既不像群山之母之于【赤杯】那般,是对权柄侧面表现的描述,也不像【双生女巫】与【双生巫女】那般,是联系紧密的两位司辰。
这两个名称所指向的是同一位司辰,也就是以灯之准则下属的预言、理性等领域为基础,创造了指引之道的为愿者与不愿者指引前路之神、照明驱暗之神、无怜悯心之神。
祂是特殊的,但伊索却难以理解为何祂如此特殊,但指引之道作为最理性的司辰之道,擅长的却是最不科学的预言,单从这点似乎就能看出那位多少沾点玄学在。
所以,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吧。
伊索站在岔路口,打量着周围几乎一模一样的环境,仔细辨别着那千万条道路的真假。
冰冷的亮光从伊索体内透出,排斥着虚伪的道路,只留下最真实的三条。
影响在漫宿内的表现形式可不像现实世界那般,仅仅是眼睛闪过亮光、身边缠绕嗡鸣。
像伊索刚刚那般整个身体发光,驱散数万虚假道路,看似很强,但伊索体内【初识的光芒】在阶位上却只是最低微的一类影响。
“还有三条真的……还是不知道选哪条啊。”
伊索思量片刻,选择了最简单朴素的方法。
“点兵点将,点到哪条我就选哪条,好,就左边这条了!”
说完便迈出脚步向左边的道路走去。
实际上,伊索今夜不急着去寻找牡鹿之门,冥冥之中的感觉也在告诉他,他可以再等等,而他因为被自己那感觉良好的直觉坑了几回,所以现在基本上都是信坏不信好。
预感说这时候过门会大亏,那基本是得信了。
因此伊索直接靠点兵点将选路,而不是用塔罗牌占卜哪条路最好,为的就是绕开大门。
道路有些漫长,周围的风景也有些奇异,从一成不变的平原突然变得凹凸不平,甚至颜色还逐渐变得黢黑。
漆黑而满是孔洞的玄武岩奇异的从地面凸起,像是拔地而起的树木般坚挺而旺盛,甚至抬头都看不到顶端。
虽然这么形容不太适当,但事实确实如此。
“嘶,这又是什么地方?”
伊索挠挠脑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放缓脚步,生怕脚步一乱从道路上踏偏,又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特蕾莎没说牡鹿之门前的漫宿有这样的地方啊。”
伊索抬起脑袋,看着可能是因为心理因素而有些阴沉的天色,隐约感觉他好像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跑回林地了?但我没过纯白之门啊。”
漫宿每一处门关都是如同一层无形的壁垒,阻隔着辉光的光芒。
用《锁匠的梦境》中的形容,漫宿除了上下外再也没有任何方位之分,每过一处门关就越向上,也就越亮。
伊索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漫宿第二暗的地方,而参照林地,这片位于纯白之门和牡鹿之门之间的地方,应该只有少部分特殊地带的光线会发生变迁。
因此绕回原点,特蕾莎老前辈没说这片区域有这种东西。
伊索敲敲身边的玄武岩,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咦?”
伊索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从衣服的夹层中掏出银环蛇,将它像绳套一样套在玄武岩上,随后转移视角,将自己的灵魂塞进其中。
细微的震动感从蛇腹处传来,那是一种富有节奏的感觉,像是鼓点一般锤击在伊索心口。
蛇躯掉在地上,不断的抽搐,伊索调回原来的身体,把蛇躯塞回身体,连退几步,惊魂不定地望向的那片玄武岩。
这是活物!伊索从未如此肯定过。
伊索低头看了下脚下漆黑的土地,眼角忍不住抽搐几下。
道路修到了活物身上可还行?
伊索加快一些脚步,试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黑黢黢的土地有些漫长,而这片土地不过是覆盖在一个活物的身上的枷锁,虽然还没有感觉到危险,但伊索却不敢赌脚下这片土地何时才会活过来。
脚下的触感有些奇怪,伊索踩了几脚后,迟疑地低下脑袋。
与周围黑土截然不同的白色就这么出现在伊索脚下,而不同于黑土那掺杂了玄武岩的材质,这片白土格外的柔软,甚至还在动。
“等等,动?”
伊索咽咽口水,后退到黑土边缘,看着那片白色的物质不断滚动,变出一片金色的圆形物体。
如果硬要比喻的话,这片金色的圆形物体就像是眼瞳,而白色的物质则是眼白,但这有可能不是想象,因为伊索明显的感觉到有股视线从那金白相间的地方投射过来。
大地突然开始震颤,几片玄武岩开始落下,伊索瞳孔猛然收缩,一抹寒意从脚下向四周蔓延,在伊索的有意操纵下冲向天穹,冻住那些岩石,随后再度抽出银环蛇,像是鞭子一样将这些冰渣打碎。
【冰洁的气场】还余留下了一些,但这毕竟是无根之源,是被漫宿法则规定的一次性影响,即使不继续使用,剩余的部分也无法被收回。
因此伊索只是迟疑片刻,就将剩下的影响全都向那只瞳孔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