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我知道你这一路辛苦,可我今天也有一事不安,你不妨先听听我的心事。”
齐霞儿猛地抬头,有些怪异地看着师父。
“师父说笑了,您十地修为,常住三摩,万法皆空,哪会有什么心事?”
优昙和蔼得笑了,看向齐霞儿,眼中满是对这个小徒的慈爱。
“贫嘴…诸佛境界,于众生烦恼中求,我若无烦恼心事,如何住地三摩…”
齐霞儿听到这句熟悉的经文,有些惊异,优昙又缓缓开口。
“我昨日在尊胜禅师处听讲,遇一故人,想起一桩旧事,因而烦恼,你愿不愿听?”
齐霞儿生性活泼直爽,此时虽然有心事,但听师父要讲故事,语气又似乎和昨日的相黍离相似,好奇心大起,当下盘起腿,双手托着杏腮,猛地点头。
“好啊好啊!师父快讲!”
“那是十六年前…”优昙也缓缓盘腿坐下,讲了起来。
那是十六年前的一个六月正午,鼎湖峰天红地赤,空气似乎都凝着热力。
有一条万年赤练,本在地层中龟息蛰伏,实在难挨热力,破土而出,压到山林一片,滚入鼎湖。
鼎湖顿时如沸。这一入水不要急,可那时鼎湖中镇压地肺的大禹玄龟尚在,那龟正动癸水,受赤练巳火吸引,静极思动,一念破开禁制,擅离职守,径自浮出水面与赤练媾和起来。
“我那时正在定中,心念忽动,就如今天这样不安,于是默运前因,料知鼎湖事变,况且又值地肺呼吸之际,玄龟失守,浩劫难免…”
听到这,齐霞儿早已心绪起伏,似乎已经知道后面的内容,皱着眉,仔细听着。
“彼时我还未得到禹鼎,但又怎忍坐视,便及时动身往鼎湖去…”
到得鼎湖时,龟蛇兀自颠鸾倒凤,搅得鼎湖震动,不知天地为何物。地肺也已经散出不少玄阴气,隐隐有喷发之势。
见如此景象,优昙顾不上一旁龟蛇,立即行法封闭地肺,暂时阻住水火风雷爆发。
可就在这时,又来了不速之客。
“老贼尼!偏你多事!”
……
“来人是谁!”
讲到这,齐霞儿越发心焦,迫不及待地问道。优昙既宠溺又理解地看着她。
“那人正是鬼道教的冥圣徐完,他也算到鼎湖失守,觊觎玄阴气而来,却慢了一步,地肺已经被我行法封上,一时恼羞成怒……”
虽然早在意料中,可听见这个名字,齐霞儿一颗心还是悬了起来……
“老贼尼,趁早自行解开封锁,否则我不客气!”
徐完的声音依旧低沉。优昙虽不惧他,可此时自己正行法封闭地肺,哪容分心?若是相斗起来,自己虽然不怕,可地肺绝然失守,生灵依然遭劫,自己白费心力。
当下温言说道:
“地肺将发未发,盼道友一念之仁,发慈悲心。道友功参造化,超凡入圣,何须借助这一点外力?”
可徐完仍不在意。
“你少拿话激我,死生一处,众生心念不一,各有归宿,何须你来置喙…快快让开,我赶时间,不会说第二次!”
听他这样不通情理,优昙也有些怒气。
“我听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等纵为剑仙一流,身在天地之间,又与刍狗合异?圣人无人无己,犹怜草木,天地不仁,也留一线生机,望道友怀刍狗之念,共情众生罢!”
徐完听她如此说,当时怒不可遏,正要发作,却见那边龟蛇有了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