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接下来的行动……
就是等梦男被裂口女顺利解放出来,再借用梦男的特性,潜入到五鬼助真琴的梦中世界了。
从五鬼助真琴的记忆当中,确认她有没有对自己撒谎,或是接近自己是否抱有其他的目的,这绝对是必要的。
除此之外,司无月的目的还另有两点。
一来,就是五鬼助真琴她对于自己的了解过多,已经超过了安全限度。
除了她知道当初在“书店事件”中,救过她的那个人是自己之外……
裂口女这一则怪谈,被创造出来的过程她也有参与。
五鬼助真琴才刚把森川郁代的亡灵带到自己面前,第二天,森川郁代化为裂口女的都市传说就在网络上开始流传……
裂口女也开始活跃,甚至袭击了G的收容站点……
如果站在G的立场上,他们一旦注意到了五鬼助真琴,并且还拥有可以探查他人记忆的能力的话……
那么自己的身份,乃至自己可以创造怪谈的秘密……
就全都暴露无遗了。
所以,五鬼助真琴与此相关的记忆,必须得全部抹除才行。
不能给G留下任何一点可能得线索,以免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
而从“自己将小豆沢春菜的记忆抹除后,迄今为止都没有G的相关人员找上自己”这一点来看……
无论G是否有探查他人记忆的能力,抹除记忆都是一项更为保险的后手。
二来,五鬼助真琴作为事实上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多年的灵媒,她对于人类灵魂的了解,肯定比自己要深刻。
如果自己想要确认,为什么人在死后,有些人的灵魂会作为恶灵留存于世,而另一些人的灵魂则会就此消失……
换言之,有哪些因素会导致人死后的灵魂消失不见,而那些消失不见的人类灵魂又去往了哪里……
种种这些问题……
五鬼助真琴身为已经切实死过一次的人,
自己或许可以,从她的记忆当中找到答案。
只有完全掌握了与之相关的情报,自己才能进一步锁定,心楽她所面临的是哪种情况。
至于再之后的行动……
就是借用梦男的特性,好好调查一番那些有罪之人的梦境世界了。
虽说梦男的“伪全知”特性,并不能看到那些人在现实中的客观经历,但如果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真的都和“诡异”有瓜葛的话……
从他们的主观记忆之中,自己应该也能察觉到些许异常。
只要能够确认,平野弘树和笑脸杀人鬼他们两个,并不是连环杀人凶犯当中与“诡异”有瓜葛的孤立样本,这就足够了。
如果从“近半年”的时间节点开始,绝大部分犯下连续杀人案的凶手,都和他们两个一样的话……
要么是可以支配体内诡异的寄灵者;
要么是陷入到某种“诡异”的规则,从而沾染异常效应的人。
就都足以说明——
自己的怀疑是成立的。
东京都,
不,
准确地说,应该是霓虹的关东地区,
一定存在着某种力量,近半年以来通过“诡异”,在推动着各类凶案的犯罪率大幅度攀升。
而这种力量本身,会是某种诡异吗?
还是说……
是人为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导致心楽她……
导致心楽她……
嗯……
嗯?
等一下……导致什么来着?
还在闭目沉思的司无月,突然皱起了眉头,就连他一直用指节在桌面上轻叩出旋律的手,也忽然悬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敲下。
迟疑了片刻,
他在深呼吸之后,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才从头开始,仔仔细细地整理一遍这番思考的前后逻辑。
可他的眉心,
却没有一点要舒展开的架势,反而越皱越紧。
这……
我到底都在思考些什么?
就在刚刚,
司无月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思维错乱感。
这就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半睡半醒的恍惚时刻,突然梦到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并将之记录了下来。
结果第二天醒来却发现,那句话是——
“意大利面应该拌四十二号混凝土,因为螺丝钉的长度会直接影响到挖掘机的扭矩。”
司无月刚刚的那一番思考,
在他看来,就是这样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因为其中明显有着逻辑跳跃的地方,让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思考出这样的推论。
如果将逻辑链条,追溯到最初的时候的话……
心楽她确实被人杀害了,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江崎警官负责调查这起案件,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的下落……
自己要向凶手复仇,所以在调查不出凶手是谁的情况下,利用怪谈笔记的力量创造出了“梦男”这一则怪谈,无差别地惩处所有有罪之人……
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
自己是怎么知道并极其肯定——
那个凶手与“诡异”有瓜葛的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裂口女从那个“笑脸杀人鬼”的身上收容了“诡滴血”这一诡异……自己就武断地认为,那个杀害了心楽的不知名凶手,也与诡异的力量有牵扯?
甚至还以此为前提,进一步往下推论关东地区所有连续凶杀案的罪犯,都与诡异有牵扯?
哪怕这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单靠“笑脸杀人鬼”这一个孤立样本就推测至此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佐证和其他结论作为中间的逻辑链条……
这未免有些太依靠直觉了吧?
并且在这种情况之下,
自己首要的目的,
不应该是先找出那个杀害心楽的凶手吗?
就连凶手都还没有找到、他有没有被梦男的惩处也无法确定……
自己为什么会去推测,近半年时间以来关东地区因什么原因犯罪率大幅度攀升?
难道说,
是心楽的死让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已经没有从逻辑出发进行思考的能力了吗?
真是奇怪……
司无月紧紧闭着眼睛,
扶着额头的那只手,不停地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异样的思维错乱感却没有因此消失,他依旧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上述的推论。
嘶——
这种感觉,
难道说,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陷入到某种诡异的规则中当了?
沉吟片刻,
司无月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怪谈笔记上面。
停顿了一会,
他将怪谈笔记从扉页翻到了第一页。
紧接着,又将记载着“梦男”怪谈内容的书页纸张翻起。
指尖轻轻揉搓,原本的一页纸随之分开,若干张薄如蝉翼的书页从中脱离,然后杨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
这些都是怪谈笔记第一页的从属附页,记录着他创造梦男至今,每一个曾陷入过梦男规则之中的人。
他没有细数,只是扫了眼落下来的纸张页数,
而后,
便把目光移向了其中第一从属页的第一个名字,从上到下一个一个地,仔细将这些名字与自己的记忆相对照。
滴答——滴答——
石英钟表指针走字的声音,片刻不曾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终于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名字——
平野弘树。
在那一瞬间,
所有被强制遗忘的记忆、或是被改写的认知,统统都被他找了回来了。
他也因此明白了一切。
杀害心楽的人名为平野弘树,由于属于连续杀人案,在案发不久,便引起了警视厅的重视,并很快被负责这起案件的搜查一课刑警,江崎纱季缉拿归案……
同时,由于证据确凿、充足,很快便交由渡边检察长以嫌疑人犯下多起故意杀人案的罪名,向向东京地方裁判所提起公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