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刺王(2 / 2)锋镝不废我弦歌首页

哪知对手并无变招,只有变劲。

瞬息间其右掌掌力由虚变实,手腕微抖,化掌为刀,稍微倾斜了个角度。如果崔子健的气劲如针,他的掌刀便似刀,避开针刺的锋锐,从侧边横砍针脊。

崔子健知道对手的内家真炁已至化境,方能如此方灭即生,忽虚忽实,心忖真没想到对方身为天潢贵胄,外可纵横疆场,统帅万军,内可主政朝廷,驾驭百官,竟还身具如此高明的内外功,再看看明朝的帝王,除了自封大将军的正德帝朱厚照,有些恨不得多少年都不出大内不下炕,又如何可以抵挡如此的对手呢?放眼天下,也许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寥寥几人才能与之抗衡了。

想到此处,他抖擞精神,也展示了一下自己对内家真炁的绝佳控制,右手微颤,双击浪的针形真炁从实变虚,令对手掌刀空挥,同时左手三潭月气劲推出,前掌方出,后掌又至,道道掌力化成圆形气劲,各种气劲交相辉映,虚的实的、斜的正的、荡漾的坚实的……荡出了漫天的月影,幻出了匝地的光明,一掌化作千掌,一掌之力,竟令人沉迷。

在此月华之下,谁人可以抵挡?

鄂敦他腊是一个,多尔衮肯定也是一个。

只不过鄂敦他腊的破法是以气劲超越月华般的掌劲,从上破之;而多尔衮双掌一吐,一为掌刀,一为大手印,双掌掌力裹挟起雪花,鼓起一股如云雾般有形迹的气机,阴云遮月,登时蔽住了一天的月影。

崔子健曾经认为自家的三潭月乃天下掌法气劲的极致,无人可破,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就被鄂敦他腊和多尔衮双双破去,且用的还是不同的方法,刹那间只觉武学天地之大,远超自己的想象,如此激斗,却使得他的视野更加开阔,心知眼下这种顶级高手的一次决斗,便抵自己暗中摸索一年以上的进益,一时之间,他竟对对手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意,杀机大减。

只不过他瞬间便想清楚眼前的时机实乃千载难逢,自己可以一对一面对大清朝的摄政王,若自己能杀了或者重创对方,不仅自己和灵隐崔家将有不世之名,且会搅乱天下势力之平衡,令自己争霸天下的雄图大略迈出关键坚实的一大步。

因此他一咬牙,施展出自己独创的“四面山”,这是此招的第一次实战,此功法先收心收劲于一点,然后吐出甩、绞、搓、捶四种劲气,以东西南北四山之势,从四面夹击对手,就似一人化身四人,每人的掌劲还有所不同,非气功已妙到巅毫,收放施展晋入化境之人,无法施出此功法,一旦施用一次,也是元气大伤,短期难以复原。

这一招出手,多尔衮的脸上也现出严峻之色,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汉人竟如此的难缠。之前的三招,自己已尽了全力,才一一破去,但也未伤到其分毫,而今居然又有奇招使出,掌力一吐,强大的压迫感立至,且从四面袭来,令自己连喘息都困难。

他纵横天下,如今正一步步走上自己人生的巅峰,也是万万凡人无法梦想达到的巅峰,没想到竟还要面对如此的艰难局面,那种久违的难受、挫折、失意、不适的感觉就像四座山峰,从周围向自己压迫而来,竟比那四重气劲还要来得凌厉、难耐。

可他多尔衮岂是可屈服之人,不由得大吼一声,双掌双腿便要分挡四面,与对手以内功硬打硬接,决一死生。

眼看两个绝顶人物便要拼个高下,场中又起了变化,四道身影飞冲而来,从四面抵住了崔子健四面山之劲气。

正是隗始惊、吴三桂、王邠如和关胤传。

隗始惊本来正与郑成功比拼,越战越是心惊,对手长剑纵横,竟剑中犹带刀意,刃锋如飞,舞动起来通身便似雪团一般,无间可走,看不出一点儿破绽。自己只有也把杆棒舞动如风如轮,遮在身前,寻求与对方硬碰硬。

可对手剑招手法甚是奇特,劈中带刺、刺里含挑、挑以藏撇,臂腕之间便似活的一般,小小转动便带动剑锋变化无穷。而隗始惊自己操棍则要脚蹬镫、腰传力、力至膂、膂带臂、臂挥棍,若是他只有外门工夫,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时,便要力竭中剑了。不过即使他运起了内家气功,依然占不到丝毫上风,不由心里又遭打击。今日赢不下那丰艮已是令他难堪,没想到眼前这并不以阵战武艺出名的郑成功,自己也夺之不下啊。

南华一派功法,讲究心游二字,是以他虽占不到上风,总有心神兼摄全场,初见多尔衮被一汉子缠上之时,他还不以为意,因他素知摄政王的神通,已如国师鄂敦他腊一般,超越了一般武学范畴,进入了精神天地,岂是一般武人所能对抗。孰知二人交手几招,摄政王竟也占不得上风,他登时生出救驾立功之心,正好眼前的郑成功也缠得他难受,还是换个活法吧。于是双手持棒,一口气朝对手连挥七棒,让出个破绽,大胖的身子干脆连坐骑也不要了,脱镫蹿起,一座肉山也似,撞向了多尔衮的战团,正赶上崔子健施出看家本领“四面山”气功,他便在多尔衮左侧抡棍力敌“西山”。

吴三桂对上李定国之后,才知道这年轻人有多难缠,难怪今天无论马上步下都威风凛凛大放异彩,今日若不除去,假以时日,岂不是沙场之上的劲敌?可惜他虽然杀心大炽,却已连续十招无功而返了。

马上鏖战,吴三桂已操起自己所向披靡的大刀,他的大刀无论锋刃还是刀杆都比普通将士使用的大刀为长,刀背也更厚刀锋也更薄,刀下不知令多少上将军做鬼,乃是威震边关的名器。

哪知对手手使一柄失传已久的马槊,从刃锋到槊杆,竟比自己的大刀还要长上几分,在马上施展起来,当真有排山倒海之势,方圆一丈五之地,全是对手的势力范围,劲风如刀,混合冰雪,令人毛发悚然。吴三桂这才知道,为何那唐太宗李世民曾言讲,凭自己的弓弩,再有尉迟恭持马槊相随,对面便是千军万马,也可当之。这马槊在一高手掌中,实在是威力无穷,霸气十足,覆盖面广大,杀伤力惊人。

自己之前已知对方走刚猛一路,打定主意以柔克刚,大刀在手中尽是缠卷引的劲力,孰知对手竟不止刚猛之招,手中马槊也是以阴克阳的招数,吴三桂一时也斗他不赢,大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见到多尔衮落单,被一人袭击,几招之内便斗得天雷勾动地火一般。他心中暗道,自己身为明军降将,虽立有引清兵入关的大功,且之后大小战役也立下不少军功,封了王爷,可始终缺乏施展空间,不但比不了满族的王爷大将,连同是汉人的三顺王都比不过,如此下去,一旦兵权旁落投闲置散,自己雄图伟业不说,光是应付将自己视为大汉奸的汉人便很不易了,只有尽快立下大功,多打胜仗,最好能打下自己的地盘,不言割据,起码可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