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对于太后的去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就太后那身体状况,能挺到现在去世,大家都觉得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当太后去世的消息传开,人们并没有惊慌,而是井然有序地准备丧礼上要穿的衣服。
后宫的嫔妃们要轮流去太后的灵前守灵,她们身穿素服,头戴白花,连一向喜欢花枝招展的年世兰也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地带着众嫔妃在灵前叩头。皇帝也换上了素服,他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牌位,不知为什么,对于太后的去世,他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反倒是年世兰的素颜让他觉得又新奇又喜欢。
苏培盛暗暗地看了皇帝一眼,他早已是皇帝的蛔虫,皇帝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起在甘露寺时安陵容对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是该找个合适的机会从皇帝身边全身而退了。
皇后也想为太后守灵,太后毕竟是她的姑母,不管对她态度如何,在这后宫之中,她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庇护。现在这庇护没有了,皇后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在太后灵前,她是唯一哭得最真心、最伤心的。无奈她的身体不济,再加上连日悲伤,哭了两声就支撑不住,被两个宫女扶了回去。
后宫的丧仪还得由年世兰来主持。
“太后的丧礼期间,咱们吃肉不好吧?”
沈眉庄往门口看了不下二十次,尽管知道门里门外都是自己人把守着,但她仍觉得不安。她的心情很复杂,太后活着的时候对她还是不错的,虽然她对太后的去世没有悲伤的感觉,但在这里大吃大喝的,仍让她觉得过意不去。另一方面,对于破坏规矩这种感觉,她又觉得有点小刺激。
“你就放心吧!里外都是咱们的人,谁敢说什么?再说了,太后都薨了三天了,咱们不吃肉倒是可以,孩子们怎么能忍受得住?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跟着咱们早起就算了,连饭都不让他们好好吃?”年世兰翻了个白眼,亲自舀了一勺肉糜,温柔地喂给胧月。
“可不是嘛!康宁早上起那么早,今天跪在那里差点睡着,我看着好心疼。”夏冬春搂着康宁,往她嘴里喂了块鸡肉:“喂!你还喝酒啊?你不怕皇上闻出来?”
安陵容打了个饱嗝,又撕下一只鸡腿啃了起来:“我怕他呢?他现在装二十四孝好儿子呢!哪有心情进后宫?每天跪在太后灵前给别人看他的孝心呢!怎么太后活着的时候没看他尽过孝?对了,蕊香,那盘酱肘子要是凉了再热一热,欣姐姐带着淑和守灵呢!等一会儿她们回来,好让她们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蕊香答应一声下去了,年世兰又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连胧月和静和也得去给太后守灵。他自己演个孝子罢了,还要折腾孩子们,太后活着的时候也没她有什么好处给孩子们呀!”
后宫的几个孩子对太后并没有感情,淑和和温宜年纪大些,对太后还比较有印象,只是太后常年病着,喜欢安静,后来吸食阿片,更不能靠近她了。只是有皇帝在前面做表率,这群孩子跟着做样子罢了。
“话说回来,菀妃还是不肯回来?”年世兰让颂芝将胧月抱下去。胧月吃饱了饭,就开始犯困,康宁也是哈欠连天,夏冬春忙让鸡蛋将康宁也抱下去。
“我问过嬛姐姐了,她说要专心为太后诵经,以保佑太后能登去西方极乐世界。”安陵容满足地放下空酒瓶:“不过我也知道,嬛姐姐可不愿意回来继续面对皇上,现在她打着替太后诵经的由头,皇上更不能强迫她回来了。”
“要我说也是,回来做什么?要不是有弘昭和昭华,我也想跟嬛儿去甘露寺,好歹清静些。”沈眉庄皱起眉头:“皇上现在上了年纪,听说太后去世前,他还新收了太后宫里的一个宫女,才十四岁。皇上那年纪,都能当人家祖父了,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了。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上了年纪反倒不知道保养了,左一个答应,右一个常在的收入后宫之中,还都是豆蔻年华的女孩儿,没有超过十六岁的。以前瞧他还正常些,现在尽挑年轻的女孩儿进来,真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