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丹:我要说生儿子就生儿子我要这几个干啥呀?自打有了“海南岛“、“少林寺“和“吐鲁番“,你瞧你妈那个样儿,成天的嘟着个脸拉老长,像个长白山似的。
黄宏:你妈像长白山!
宋丹丹:你妈像长白山。
黄宏:我妈跟长白山啥关系?
宋丹丹:谁知道啥关系。
黄宏:怪你自己不争气!
宋丹丹:我不争气?!人家科学上都讲了,生男生女,老爷们是关键,你种的茄子能长出辣椒吗真是的!
黄宏:拉倒吧!就你那破盐碱地,种什么也白扯。
宋丹丹:白扯就白扯,我现在我就上医院!
黄宏:你站住!给我站住!我告诉你,到了北戴河,撑不住,我跟你没完!你听见没有?站住!
宋丹丹:干啥呀?!还要打我呀拿?!你干啥呀!
黄宏:哎呀,哎呀!打我怎么的你呀?你还要打我怎么的?
宋丹丹:我打“北戴河“!
黄宏:你可别捣腾他,算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行吗!我求求你不行吗!
宋丹丹:他爹,起来吧,啊。起来,啊。咱两人交交心。坐下,啊。他爹,你还记得当年不?咱俩人恩恩爱爱欢欢笑笑比翼双飞男才女貌。白天你下地干活我在家做饭,到了晚上一吹灯你就给我讲故事。
黄宏:讲的啥都忘了。
宋丹丹:啥吓人你讲啥,尽讲些鬼呀神呀的,吓得我直往你怀里钻。
黄宏:那时候你也特别……特别温柔。
宋丹丹:可自打有了这几个孩子,咱的生活水准真是急转之下一日千里啊。你看那城里人看咱的眼神都不对说实在的,咱自个儿都觉得咱影响市容。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成天钻那个水泥管子,看到孩子们冻得直哆嗦,我这个心啊,都碎了。他爹,咱回去吧,行不?
黄宏:孩儿他妈,我有时候也想回去。可回了村咋整啊?小大小二小三把家里的东西都罚的差不多了,剩个小四罚啥呀?
宋丹丹:咱总算有个家呀!咱跟村长主动承认错误,这也算咱坦白交代投案自首他不总得给咱个宽大处理啊?他要是不给咱宽大处理还要罚咱,咱给小四打个借条。咱保证以后是男是女再不生了。往后咱好好干活多多挣钱把这几个孩子培养成人,咱俩人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地寻找咱俩人从前的影子。他爹,这不好吗?
黄宏:好!孩儿他妈。我也不止一次在想,你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真让人抓到不就麻烦了吗?
宋丹丹:可不咋的!
黄宏:尤其城市里边人多,走到街……孩儿他妈,小脚侦缉队上来了!
宋丹丹:他爹,撤!
黄宏:你先撤,我掩护!!”
不知不觉,于久洁哭了,分明她就是小品里边的宋丹丹;靳明慕就是小品里的黄宏。小品就是为她和靳铭慕量身打造的。她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知道这样生下去,这是对前面这三个孩子的极度不负责任。
女性有节奏的哭声吵醒了靳铭慕,“你个娘们,大过年的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哭什么?丧门星。你大年初一还想哭死我。”
“我把这个老四生下来,不管男孩儿女孩儿,我就送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敢做,我就把你休了。”
“你休吧。我自己养活孩子。不行的话,我就是把孩子都送人,也不想再跟你过了。”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大过年的。”
“我觉得我不是人,我就是生育机器。”
“那你想怎样?在农村不都这样!”
……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何时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歌唱家李谷一的《难忘今宵》一出,1990年的春晚落下来帷幕。
“靳哥、嫂子,你们回呀。”村会计张炳立边扫着地上的瓜子和烟头边吆喝着。
“回去了、回去了。”
“明天晚上中央台还有’文化部的晚会’,后天晚上是’公安部的晚会’,到时候,来呀!”
“还给大伙儿一起放下呀!”
“放。”
“那好,那好,来,来。”
“走好,慢着着。拿手电筒了吗?”
“拿了,走了。”
“欸。”
村里为没有购置电视机的家庭,在村会议室提供了一台公共电视机,放在了村会议室了。供村民过年时集体观看。
这是罗玄村从90年兴起的一项为民服务好政策。
今天,几乎全村的,能来的人来了一个遍。
家里有电视,来看看村里的公共电视有多大的,看两眼就走的有;家里有电视,不舍得看自己的电视的、怕耗自己家里的电的有;家里没电视,先前来的,就坐下了;没有座位坐下的,走了没再来的有;走了又再来的看看有座位了没有的也有;走了再来,一看还是没有座位又走了,又来的也还是有。
总之一句话,来村会议室看晚会和看热闹的人的累计总数人次比整个村里的人,还要多一倍。
整个屋里黑压压、坐的满满当当的。用人山人海形容都无法比拟。
用宋丹丹和赵本山2015年演的小品《说事儿》是最为恰当。
宋丹丹:“签字售书那天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呀!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呀。那把我挤桌子底下去了,那一摞儿书都倒了。”
男人抽烟的、女人嗑瓜子的、孩子吃糖的、数不胜数。
村会计张炳立整整扫了一个小时,才算收拾了个大概。如果不收拾一下,明天继续的话,整个屋子的地平线将要抬高三公分。
靳天媛的爷爷和奶奶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们打着手电筒,村里的小路坑坑洼洼。人畜排泄物的味道混杂着鞭炮的火药味甚是难闻。
“明天的包子都包好了吗?”靳老汉问。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来了再包,我哪有功夫都伺候着。把他们养大就行了。今年小五再考上大学,我就交差了。”
“也是,啊!什么时候是个头耶!老大、老二都出去单过了,这三女儿也嫁出去了,就等小五考上大学。我们就没心思了。我们把他们生下来,养大,管饱,剩下的事就靠他们自己了。干什么工作,找什么样的媳妇是他们自己的事。要是再管,我们非得早死几年不可。你看那个咱村的老王吧,五个孩子都想管好,活活累死了。孩子们却还不领情。说开春后,就去打官司。五个孩子还包括两个闺女,就为争夺那点财产。老王要是知道事已至此,肯定会死不瞑目呀!”
“哎,你说我们家这个老四靳明慕,明说是和我们分家过了,就是整天蹭吃蹭喝。两个大哥也不说什么。人家小五心地善良,光想着学习,也不过问。可咱家的三妮只要回娘家,就说我。你说我怎么办。我不就是看着明慕他们家可怜吗!这三妮却总是不依不饶,说那是他自找的。大家不能跟他一起,替他受穷。你说我这个当娘的,咋办?”
“只要这老四死不了,能不管,就别管。装看不见。”
离家还有50米的时候,靳老汉和靳大嫂老远就听到好像是自己家里传出来的吵闹声。
“怎么我听着老四靳明慕和他媳妇于久洁在吵架!”靳老汉说。
“这大过年的吵什么吵!这老四真不懂事。”靳大嫂说。
“算了,反正是咱装看不见,不要管。”
“嗯。”
走着走着,老俩口逐渐离家门口就越来越近了。这吵架声也就越更响亮了。
“我生下老四,送人。你同意的话,我们继续过;不同意,我带两个闺女走,儿子留给你。我们离婚。”
“你他妈的,你还上腮了是吧!”靳铭慕打了于久洁两把掌。
“不过了,不过了。”于久洁哭的更猛烈了。“这都新社会了,你为什么还敢打人。我哪里错了。”
“什么新社会旧社会的,女人就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水’,不听男人的话就该打。”
“我看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还反了你不成。”说着,靳明慕又照着于久洁的头扇了两耳光。
于久洁窝囊至极,起身把晚上包好的水饺全部掀翻在地上,并使劲踩踏着,嘴里说着,“不过了,不过了。”,“呜、呜、呜。”
……
两个姑娘陆续被吵醒了。
看着他们的父母在打架,没哭。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向两个法官一样在聆听父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会儿,男孩也醒了,哭了起来。
“我不跟你吵了。孩子哭了。”于久洁是个女人,看不得孩子受委屈。抱起靳乾魄边哄边对靳明慕说,“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就按我的想法去做。我并不是为我考虑的。我是为了三个孩子考虑的。她们以后需要钱活着。否则,这样生生罚罚的,孩子们就得饿死。早晚还得送人。适可而止吧!”
“你要是在敢说一句把孩子送人,我就杀了你。”靳明慕恶狠狠的说。
“来吧。我尊贵的主呀!”于久洁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稀奇的是,她信奉基督教,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
靳乾魄哭的更厉害了……
“走,睡觉去,别管。他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要不老王的下场就是我们的明天。”靳老汉拉着靳大嫂回堂屋。
靳大嫂犹豫了一下,“别真出人命。那可就难看丢人了。”
“这个老四就是个脓包,在外人面前就知道低三下四,回到家里就那点能耐对着自己的媳妇厉害。我这当爹的,还不知道他。要不是人家于久洁家里穷,我还真担心这小子还能找上个媳妇不!这老天算是开了眼了,他还不知足。一管不用管,小四儿就是个胆小鬼。我量他没有这个胆。走,回屋去睡觉。明天继续看晚会。什么文化部的和公安部的,咱们没事都看看。”
“别再真闹出来个人命来。那不撇下三个孩子还得我照顾吗?”靳大嫂嘟囔道。
“你就把宽心放到肚子里吧!就老四那一堆货色,他绝不是一个能撑事的人。”
“好吧!”靳大嫂极不情愿的回到屋里。但仍旧掿着个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真怕出个三长两短。
于久洁不哭了,她疼孩子。
一个担心靳乾魄,二是还有肚子里的周明韵。
可靳乾魄可没停下他的哭,这哭声极度刺烦了靳明慕的情绪。
“你要是真有本事,你现在就走,回你的娘家。”
于久洁没有吭一声,开始收拾东西,给靳乾魄穿衣服。
靳耐素跳下床,抓住于久洁,终于哭着喊起来,“妈,别走。”
“你哭什么,再哭,你也跟你娘一起走。看你姥姥姥爷和你那些穷舅管饭不!”靳明慕火上浇油的说到。
“我从现在开始,不吃你靳家一口饭。”
“那你把这些包好的包子都弄烂了,你什么意思,你?”
“我给我家我哥借包子,明早来还你。”
靳明慕只是话赶话,没想于久洁这么嘴硬,“你家这么穷,你还的起吗?”
“你说谁家穷,我家是’人穷志不穷’。你再说我家,我跟你拼命。”说着,于久洁向靳明慕袭来,照着靳明慕的头就是一顿猛打。
于久洁毕竟不是靳明慕的对手,他把妻子撂倒地上,继续扇着于久洁的脸,“打你这个不争气的娘们。”
靳天媛近似蹒跚的爬下床,用诺小的肩膀挤在了爸爸压着妈妈的空间里,并抓住了爸爸那双手,用眼神向靳明慕述说着,“不要再打了,不能再打了。还有一个宝宝。”
此时,从屋外踹门进来一个年轻人,向靳明慕吼道,“住手,打人犯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