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便看见浔阳楼。
那浔阳楼楼高逾数十丈,如高塔座落。但见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接低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
浔阳楼上,热闹非凡。许多文人墨客在楼上远眺浔阳江,有人在楼上留诗屏题词,上面还有不少名家的作品,不乏有许多名人留下的存世名句,如:“始罢永阳守,复卧浔阳楼”、“大江寒见底,匡善青倚天。”、“匡庐岭凝云霞暖,八里湖浮琥珀光。”
三楼觥筹交错,一名青衣道人与几名身穿白衣、头戴东坡巾的男女学子相谈甚欢,几人一边饮酒一边谈天。
一名学子饮酒正酣,便问道:“素闻道兄道法精深,今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青衣道人道号觉经,乃是来自庐山南部的金鸡峰简寂观,平日清修之余,最喜抚琴饮酒。
今日被其中一名名为荀况的学子叫来,此人在白鹿洞书院素有贤名,且专修音律之道,一手古筝已登堂入室。
此时青衣道人也有些酒醉,听到这话,痛快一伸手,“这有何难?酒来!”
几名学子顿时大喜,荀况大笑,“来,给道兄上酒,今日若能领略道兄法术,当浮一大白,我当为道兄抚琴助兴。”
说着,一手抚琴,琴声起初悠扬,很快变得激昂起来,如同敲响战鼓,使人亢奋。
见小二递酒壶过来,青衣道人大笑,对着壶嘴喝下一大口酒,“酒足矣。”
然后一手拎着酒壶,一边把饭碗端了起来,咀嚼了几口,掐起法诀。
一套繁芜的手印后,他张嘴吐出饭粒。
那饭粒在空中扑闪两下,化作蜜蜂,在楼间盘桓,吓得几个女学子往后缩,只有一名女学子怡然不惧。
那女学子望着江边,微微沉下脸。
琴声一停,青衣道人也张嘴一吸,那些蜜蜂也重新变回米粒,回到他嘴里,他咀嚼了两下,面不改色咽了下去。
周围人都拍案叫绝。
停下抚琴的手,荀况看着有些扫兴的那名女学子,不解道:“祖师妹,你何故拉着个脸呢?你新进女学,该高兴才是。”
“荀兄,这楼下有个无聊之人。”祖清筠柳眉蹙起,道。
荀况不以为然,凑过来一瞧,“嘿,不过是个下里巴人,师妹何必动气。”
“那人曾经欺侮于我。”
旁边有人道:“竟然敢欺侮师妹,我白鹿洞乃是天下四文脉之一,而我等更是日后要牧守一方的,岂能受辱?”
荀况为酒杯续上酒,举着酒杯抱着古琴站到阑干边,“看我来戏耍于他。”
酒杯被他半含在口中,剩下一截露在外面,一边喝酒一边拨动琴弦,随着琴音响起,一道裂帛之声在场间响起。
一个女学子捂着破裂的袖口瞪了他一眼,“你干嘛?”
荀况大笑着告罪几声,稍微调整了一下,琴声稍弱,变得幽怨起来,如幽林泉响。
“师妹,瞧好了。”
见几位学子都退开三尺,他这才重重拨动琴弦,琴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一道道无形的音波自楼上传导过去。
酒桌微微颤抖,一些遗落在桌上的水渍忽然溅了起来,变得颗颗饱满,颤颤巍巍。
浔阳楼靠近渡口,此时渡口边缘处静寂的水忽然平地生起波澜,无形的音浪掀起阵阵水浪,一道道水浪打向那艘乌篷船,乌篷船上站着的少年目光微微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