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眨眼间,腐剑只如虚影般一同穿过罗容的左眼,吓得罗容再一眨眼。
——别说腐剑了,那几个接连过来的骨兵连同它们身下的骨马竟都一齐被一股飓风吸收进罗容的左眼。
光影画谱,它们撑得罗容左眼球凸出,都快爆出眼眶。
鲜血混杂着眼泪不断淌出眼眶,疼得罗容捂着眼睛把头都快埋进土里。
忽地她就感觉千剑万矛从她的左眼刺出,从内向外地扎穿了她的头顶、她的嘴脸、她的耳膜、她的鼻腔。
只这一瞬间,所有疼痛消失,她觉一身轻松。
最后眼皮一沉,罗容倒地晕厥过去。
只记得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动静,是庙外的狼嚎犬吠、撕咬与哀鸣。
直到罗容再醒来,是耀眼的白日光,是空洞的黑眼眶。
她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气喘吁吁,难道昨夜不过一场梦?她浑身大汗,沾满了泥土与石子,爬到一边,透过裂缝看向外面:安静,稳定,没有骨兵、骨马,却有一地的狼尸残骸。
但她并没有松一口气。
因为她现在又饿又渴,又惊又怕。
她扯下口鼻上的破布,将鼻尖露出,凑到空气涌进来的风口,稳定了一下呼吸,这才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那雕像碎裂下来的。
石头扔到外面,砸出咚得一声。
除了惊起黑压压一片的蝇虫,大环境仍然安静稳定。
罗容爬出尸堆,走出庙宇,她经过地面的狼尸时,发现它们竟都开始风化。
不过这狼皮倒是还有用处,如是想着,她俯身撕扯黏糊糊的狼皮,扯下来一截后,她却停下了动作。
这狼皮下怎么能是人骨。
她又给狼皮丢下,心有余悸地站起身,又去掀开了其他几只狼尸。
一样的,都是畸形的人骨。
平缓呼吸时,她感觉左眼不断跳动,生怕眼球跳出眼眶,于是她闭上左眼离开此地。
寻到了昨天那个无人木屋,罗容在那里放置着的是渗了一夜的饮用水。
她端起盛满浑水的碗就一饮而下,心想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还活着,能挨过去几天算几天。
在去收集新的泥水的路上,路过她晒谷穗的地方,顺路就吞下一些谷穗,然后打开面板查看目前人物状态。
饱腹值不高,但至少比一开始好;疾病程度大大减少,但让罗容惊讶的是,躯体健康值的整体提高,不止是恢复HP,居然还带动了天赋值的增长。
一开始天赋值为8,现在是9。而天赋值达到9后,罗容的人物面板上就出现了天赋一栏,名为“基础草药”的天赋。
罗容开始复盘。
首先,游戏实在是真实,嗅觉都能实现,与做梦不同,做梦时的人可闻不到任何味道。
其次,就算在游戏里失去意识后再醒来,还是在游戏里,并不会退出游戏。
然后,面板上的数值变化会在数值之间相互影响。
最后,就是无名的庙宇,诡怪的骷髅兵马,还有那些披着狼皮的人。
以及,罗容吸收了骷髅兵马的左眼。
——想起来,还隐约觉得左眼很痛,她止不住揉搓了一下眼睛。
收集完泥水,在回村的路上,她余光里看见几处亮晶晶的地方。
她转头看向这些闪光点,发现是野草中那些看上去和野草区别不大但是居然在呼吸般闪烁光芒的植物。
罗容向它们走去,蹲下身抓起它们,它们的上空显现出文字:“外敷伤口,HP+1。”
欣喜之下,罗容将这些草药都采了回去。捣药后覆盖在身上所有的伤口,再看看面板,HP增长了14且还在持续增长,躯体健康值缓慢增长,现在天赋值增长到10。
罗容满意地关闭面板,她觉得眼下是好起来了。
怪事被抛掷脑后,就连晾晒谷穗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但才一站起身,她远远的就看见走来两个晃悠悠的身影,耳朵里并不清晰的就听抬不起脚在地上磨着走的声音。
她心想不好,这大白天的难道也有骷髅兵马路过此地?
再细看几眼,不对,该不会是熊来了吧。
那人影慢慢靠近而来,罗容的心才稍稍放下:是人,是两个瘦骨嶙峋、尽显疲态的活人。
——可能是这个村庄里仍然活着的村民。
罗容就看着他们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刺目的日光下,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按理说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若能有人结伴同行,应该可以提高彼此的生存率,但也只是“按理说”。
下一秒就听其中那个高个村民嘶哑地叫起来:“肉!活的!好肉!”
话音未落,罗容就见另一个矮个村民——她捡起一截断矛就狠劲地向自己掷来。
届时,罗容想跑也晚了,那断矛在刹那间就穿透了她的小腿。
鲜血四溅,疼痛感使罗容大脑空白,躯体惯性让她摔滚进身旁的谷仓。
她挣扎地爬起来,想从谷仓另一端的缺口里逃走,但被谷仓外的两个人硬生生拖出去。
她只能翻身抓起一把沙土扔向他们的眼睛,也是在这个瞬间,她才看清这两人根本不是游戏环境下的NPC,而是和她一样的玩家——各顶着分明的血条和游戏ID。
趁着两人揉搓眼睛时,她再度爬起身,谁成想那矮个子盲目一抓就抓住了她小腿上插着的那截断矛,再次让她摔倒在地。
“怪,就怪你运气不好。”矮个子双眼布满血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拔出断矛。
红血淅淅沥沥掉落,罗容眼睁睁看着这截断矛又直直刺进自己的喉咙。
空气在接下来只出不进,本该涌出的血全部堵在食管里,撑涨起胸腔,刺痛着背部。
可罗容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她两颗逐渐缓散的眼珠正死死盯着面前两人:由她躯体里淌出的血,他们当水捧着一口口灌进嘴里;继而他们又扯断她的手脚,割剐她的肉,最后将她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