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劳伦斯显然听懂了这艺术化的话语，大概的经过也已经猜得八八九九了。

“以你的聪明劲儿，我想实验室对你来说会是个有趣的地方，当然，前提是你并不是被送上实验台的人。”

艾尔希望能委婉，而且隐晦地提醒唐纳德注意自己的行为。

他真的担心在哪一天会听到这孩子被捉去哪里，当某些实验研究素材的消息。

“唐纳德，我知道一个和动物……‘沟通’的孩子应该拥有特别的教育方式和成长环境。虽然奥古斯特先生和夫人说过，你小学以后的生活已经有适当的安排了，但还是请你好好地享受你的小学好吗？”

“哇，拜托，艾尔。这话我听太多次了，还有一份毕业礼物对不对，听起来那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唐纳德哄小孩般的语气毫不掩饰，艾尔这几句词，他已经听了好几年了。

“到底是什么礼物？是维京人无数年劫掠的财宝吗？还是核弹发射井的操作口令？”

“那听起来的确是很神秘，但我想不会是那种东西。请耐心地过完你最后的小学时光和升学考试。”

艾尔当然能清楚地听懂唐纳德语气里的怀疑和敷衍，“真的，唐纳德。我一直都很想念小学的日子，我想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银行看看你的礼物。”

其实艾尔知道，唐纳德实际上并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只是单纯在表达，他对什么毕业礼物之类的压根就不在意。

也对，打小就被寄养在他一个单身大老粗的家里生活和长大。

换作是艾尔自己，他也怀疑自己对父母是不是真的留下了什么东西，到底会不会期待。

不知道。

唐纳德好像说过，他连他的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清楚了吧？

“唐纳德，我还记得奥古斯特先生和夫人把你送来的时候，抱你抱得有多紧……我从她的手上接了好几次，她都还没舍得放手。”

艾尔看着唐纳德转身上楼的背影，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不断回忆着当时奥古斯特夫人脸上的神情。

“他们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唐纳德脚下的动作没有停留，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劝解和安慰，虽然生理年龄十一岁的身体激素对他还有着带来孩子心性的影响，但至少心智还是挺成熟的。

他也不是不懂事，能在失踪前给他找好寄养家庭，而且还留下一份丰厚的成长基金。

这样子的无声告别，按照老套剧本的安排，十有八九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大概，也只能是什么生离死别之类的故事吧？

“行了，艾尔。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即使他嘴上说着理解，但唐纳德背过身去的时候，艾尔总觉得他的身影和步伐里有那么一丁点儿落寞和伤感。

也许是因为十一岁的孩子总会期待一个健全温馨的家庭吧？

看着这早熟的小家伙消失在楼梯拐角，艾尔也忍不住有点伤感起来，毕竟他也是一直这样看着唐纳德长大的。

这孩子嘴上永远都是说着不在意、没关系。

但是艾尔清楚地记得唐纳德说过——“艾尔，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对吧？”。

他其实是很在意‘家人’的吧？

也许是被寄养的成长经历，才让他比别的孩子都要显得更敏感和早熟也说不准，谁知道呢？

“我本来想告诉你，下午茶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樱桃派，我想现在这情况也许你不需要了，不是吗？”

艾尔的喊声忽然从楼下响起。

唐纳德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一瞬间有点脑袋发烫的错觉。

这该死的樱桃派，被狠狠地拿捏住了。

“噢，艾尔，要是你能把这些个细心和体贴稍微分出去一点儿，我想现在我都能给你带孩子了。”

说话声混杂着开门声从楼上传来。

根据艾尔对唐纳德的了解，只要还知道惦记吃樱桃派，这小子应该没啥大问题了。

按照过往的经验，如果一份樱桃派解决不了，那……就再多来两份。

“还是算了吧，唐纳德，我可不确定让你带孩子到底会不会是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