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牛,黎叔!我也敬你们,我代表孟岩,和天阳一起敬你们!”米琪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一看那种尴尬的情势,端起酒杯给赖天阳解围。
“这样吧,我爸喝多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酒我来喝!”黎小牛喝了自己的那杯酒,又端起黎大牛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是孟岩的媳妇啊?”黎大牛第一次见米琪,果然是知书达礼,若是放在富河村算得上第一号美人。
米琪的一声黎叔叫得黎大牛很是受,他居然举杯跟米琪喝了两杯酒。
“俩牛在上,我代表我弟天光敬你们一杯!”赖天阳又端起了酒杯,那话语间分明隐着一股凛然的肃杀之气。
这一次,黎大牛可是怔住了,尽管有酒不行单杯之说,可没想到赖天阳会再次敬酒。方才,他还跟米琪喝了两杯,这次不喝,似乎说不过去。
孙中榜算是听出了赖天阳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看着此时面面相觑的黎家父子,心想这黎家和赖家一直可是人和义不和啊,这在酒席间都飙上了。
“来,我们父子敬你们父子,这总对等吧!”赖根正这时端着酒杯寻了过来。
四个脖子同时仰起,只听见不约而同四声喝干酒杯“吧唧”的声音。
“大牛!我们算是一代人,你在我们富河村是好样的,就冲你刚才在席上说要为富河村做三件事,我就得敬你!”赖根正脸色红得像猪肝,显然已经喝醉了,但说话的思路还是很清晰。
黎大牛所说的三件事,其实在富河村早就传开了。第一件事是在天马岭捐资建一个超大型花岗岩天马雕塑,让它成为富河村的图腾和象征,让所有进村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它,并且知道这里有个天马的传说。第二件事就是给村小学捐资建一个腰鼓队,这新教学楼建成了,算是硬件,而腰鼓队算是软件建设。第三件事是捐资重建富河村采茶戏剧团,让当年的富河村采茶戏后继有人重放异彩。
“这纸上谈兵可是没用的,可要真金白银!”黎小牛揶揄道。
“你爸是谁?富河村的首富!我相信大牛有这样一份心,也有这份力。”赖根正喷着酒气说。
“这都是小钱,真有心情系家乡造福桑梓,以后在村里办个企业,提供一点就业岗位才是正理。”赖天阳说。
“只要我黎大牛真有那个实力,总会有一天会实现的!这已经承诺的三件事,我先兑现了再说!”黎大牛似乎也醉了,他看了一眼米琪,那是一种敬佩的眼神。
听菊子说,家乡天马岭的雕塑及配套设施已经开工建设了,按村里的规划,富河村老校将拆掉建成村里的休闲公园。赖天阳想着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正当赖天阳出神的时候,山茶乡中学校园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个耍蛇的人,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俞校长居然同意他们在学校里表演,而学校则停课让全体师生去观看。反正山村里的孩子见的世面少,而平日学校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老师们在业余时间除了搓麻将和看电视外显得百无聊赖,所以耍蛇人那些拙劣的表演和刻意的搞笑引得观看的师生们不时捧腹大笑。
赖天阳、王亦斌和章安君等几个青年老师也跑去看了起来,顺便听一下耍蛇人讲一些关于蛇伤救治的知识。而菊子也关上理发店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菊子来到俞家沟时间不是很长,但她很快适应了大山里的生活,虽说这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但最重要的是能和自己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这是她感到最知足的地方。她还有个打算,就是将来到北京的大医院去治治自己的不孕症,或许会有一丝生机,而这件事弟弟天光黏公婆一直非常支持。
这时,观看的师生和群众开始骚动起来,只见耍蛇人在竹篓里抓出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让它咬伤自己的舌尖,顿时,耍蛇人被咬伤的舌尖迅速的肿大起来。正当人们为他担心的时候,耍蛇人用手中的蛇药搽了几遍,红肿奇迹般地消失了,耍蛇人则开始不失时机地向大家推销起自己的蛇药来。
菊子看到蛇药这样的有效,于是就掏钱买了几包,当操场上的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辆警车已经停在校门口,两个打扮不俗的女郎夹杂在人群中。菊子一眼认出正从驾驶室里跳出来身着警服英俊威武的警察是黎小牛。在这里看到黎小牛,菊子感到很是意外,于是她赶紧找赖天阳,而这时赖天阳的视线早已被那位时髦女郎所吸引过去了。
原来,两位女孩其中的一位是王亦斌老师的女朋友,她是特地来看小王的,刚好在路上碰到黎小牛进山,便搭便车过来了。她们刚一来便被学校里的几位青年老师给围住了,赖天阳也掺和在其中,还有俞瑶。
不知什么时候王老师的房门口挤满了许多好奇的学生,而这时姚琬珺也来看化学老师的女朋友,她觉得大学生的女朋友就是漂亮,想到这里她不由想起上官致远老师。
她没想到上官老师今年真不来教了,不知上官老师是不是去找自己的女朋友去了。说句实在话姚琬珺今年没有看到上官老师,心里老是空落落的。她的手里还有从上官老师那里借来的王朔文集,本打算去年还给他的。去年下大雪的时候姚婉珺特意拍了张照片,她打算等相片冲出来,夹在书里一起送给上官老师,谁知阴差阳错地错过了机会。现在她每次拿出那本王朔文集,翻出那张自己在雪地里照的那张相片便会想上官老师。还有,去年下大雪时,上官老师在班里教的那首歌窗外忧伤缠绵的旋律也时常在耳边响起
“姚琬珺,进来嘛!”俞大寨不知什么时候看到姚琬珺便嬉笑着搭讪,姚琬珺自那次差点遭到他的非礼后便一直对俞大寨很厌恶,听到声音便转身走了。
俞大寨自讨没趣便和章飞一起跟另一个叫娅娅的女孩搭上了腔。俞瑶边和王亦斌女友说着话,问了她身上那件看起来很时髦的上衣的价钱,并不时用手去摸摸看是什么质地。
赖天阳这时看到俞校长来了,于是跟他打招呼,俞校长说黎所长来了你也不去见见?赖天阳看到黎小牛就跟在俞校长的后面。
看到黎小牛,赖天阳迎了出来,真是稀客,赖天阳把黎小牛领到自己的房中。尽管对黎小牛有点芥蒂,但还得尽下地主之谊。
黎小牛被调来石牛镇可以说是临危受命。面对山高皇帝远,民风强悍,治安形势非常严峻的石牛镇,初出茅庐的黎小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初来乍到的他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股子闯劲,工作作风雷厉风行,办起案子强悍果断,的确对当地那些以宗族关系为纽带横行一方所谓地痞村霸起到威慑作用。但他考虑到这里最大的安全隐患是民间私藏的猎枪、土铳和管制刀具太多,并且经常有山民用私藏枪支伤人的事件发生,黎小牛觉得治标得先治本,于是决定开始收缴私藏枪支。
由于他了解到山茶乡中学老校工俞师傅有支土铳,这不就亲自上门做工作来了。老头非常的倔,他说一把猎枪跟随他几十年了,外出采药时,万一碰上什么豺狼虎豹什么的可以起保护作用,平时放在房里能驱鬼辟邪。我一个老头又不去违法乱纪,更不会用枪伤人,凭什么要没收呢?
看到事情搞得很僵,俞校长决定先留黎所长在学校吃饭,并吩咐厨房里去弄点好吃的,把黎所长、王亦斌女友还有那个叫娅娅的女孩一并招待一下。
俞大寨其实见过黎小牛,他早就听说过新来的所长科班出身,是个厉害的主子,不仅人长得帅且几个后生都近不了身,而穿着警服的黎所长,更显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俞大寨于是钻到赖天阳的房中跟黎小牛套近乎。
一会儿,一股儿狗肉的香气飘了过来。俞大寨首先闻到了,于是招呼黎小牛等人去吃。饭堂里照例是分成两桌坐。王亦斌女友、娅娅则坐在青年老师这一席。当几个青年老师天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女孩却是耐着性子吃完这顿饭。而另一席都是几个校领导,赖天阳被叫到这一席来陪黎小牛。席上黎小牛对俞师傅做的菜是赞不绝口,并说以后还要来吃俞师傅烹的狗肉。
俞师傅这个人脾气倔,但他有个特点:无论在富水水库工地上做饭,还是如今在学校,他最喜欢别人说他做的饭菜好吃。而黎小牛刚好击中他的软肋,他除了对俞师傅做的菜称赞一番外,还亲自给俞师傅倒酒,并恭敬地敬了他三怀酒。
一股的情况下,俞师傅是很少上桌的,他见这位年轻英俊的所长竟是这样的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所长的架子,于是居然答应交出自己那杆心爱的猎枪。
黎小牛走时,赖天阳出于礼节送到校门口,回来时,俞大寨开玩笑说,以后我们赌博不用担心派出所来抓了。
晚上,赖天阳回到家里,正在房里洗脚,菊子在一旁唠叨着,还是说到白天黎小牛,说他可是出息了,现在都当上所长了。看到赖天阳洗好了往外走便说,又上哪儿去,今晚我不去店里了,在这里陪陪我就不行吗?菊子觉得赖天阳跟她亲热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虽说结婚,她并不十分了解男人,或许男人婚后就这样,或许是自己的不能生育让赖天阳对自己冷淡起来。
“都老夫老妻了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赖天阳不明白菊子今天为什么这样的缠绵,临出门便扔下一句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赖天阳在路上走得很慢,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菊子,因为自来到这里,他忙着教书,菊子忙着理发,很少情感上的交流。他知道菊子的心思:渴望有个孩子。菊子每每看到俞瑶的孩子都会羡慕不已。然而赖天阳何尝不想呢?俞大寨每次把儿子带到学校里来,总是当赖天阳的面儿子长儿子短的,好像向赖天阳炫耀。
赖天阳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到了俞瑶的小洋房,里面王亦斌几个人在打麻将。这时章安君下楼来了,见到赖天阳说,情况有变,王亦斌和女友开始闹别扭了,这时俞瑶也下来了。
赖天阳和俞瑶等人劝了王亦斌几句后便出来了,俩人边边谈心,不知不觉到了一直快到了山茶水库不远的小树林里。
朦胧的月色中,俩个人拥到了一起,热烈的亲吻,粗重的喘息,伴随那快乐的呻吟
完事后,赖天阳抚摸着带着满足的神情依偎在他怀里的俞瑶的一头秀发。他觉得自己今天的确显得很是神勇,或许是白天吃过狗肉,又喝过酒的缘故。看起来吃狗肉确实能壮阳,赖天阳对此已是深信不疑,他不由又摘掉眼镜和俞瑶去热烈的拥吻起来。这时俞瑶却哎哟了一声,草丛里随之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好!是蛇。”赖天阳心急火燎,他背起俞瑶朝她弟弟的卫生室跑去。俞棣华这时还没有睡下,见赖天阳老师背着他的姐姐,还以为是姐姐在下自习的路上被蛇咬了。他对蛇伤的救治虽说是略知一二,但一看姐姐的伤口居然是在大腿的部位,一时竟慌了手脚。但救人要紧,于是两个大男人开始为俞瑶用高锰酸钾溶液清洗伤口,俞棣华看到姐姐的大腿已肿得老高,上面有两个清晰的牙印,凭经验他知道这是一种山区里常见的毒蛇咬的。俞棣华找来季德胜蛇药片作伤口处理,并注射了抗菌素,但是伤口的肿胀却仍在蔓延,而此时俞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并说胸闷头昏。俞棣华此时已是束手无策,他意识到一但病人出现血压下降和瞳孔放大和抽搐,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赶紧去叫俞师傅。”俞棣华这时急中生智不由对赖天阳大喊起来,赖天阳听后转身往学校跑,由于把眼镜落在草丛里看不清路,竟然和出来找他的菊子撞个满怀。
“你要死啊!”看到是赖天阳,菊子摸着被撞疼的额角不由佯怒道,“这样慌里慌张的,准是没好事吧!”
”不是我要死,是俞瑶,她被蛇咬了,我得去喊俞师傅!”赖天阳扔下一句话便继续跑,菊子听罢便赶紧跑到房里把白天买的蛇药拿了出来。
等到俞师傅带着鬼针草、紫花地丁、半边莲和一条干蜈蚣与赖天阳一起赶到后,俞瑶的伤口在搽了菊子带来的蛇药后慢慢的开始消肿了,俞瑶慢慢的恢复了神智。这时,诊所里围满了人,王亦斌等人都闻讯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赖天阳和菊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赖天阳这时意识到自己的眼镜掉在草丛里,看着脚底下昏乎乎的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把俞瑶背回来的。菊子也觉察到赖天阳的眼镜没带,便问他的眼镜哪去了,赖天阳由于刚才的一场变故,神情显得不自然地说:“我扔在办公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