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消融,溪流淙淙,江南三月,莺飞草长。
俞家沟。春天的到来,让沉寂和萧瑟的山村田野渐渐充满了盎然的生机,蛙鸣阵阵,布谷声声,金黄的油菜花汪洋恣肆,嫩绿的柳枝新芽清新自然,和煦的春风吹开了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的花儿,也催醒了农人们酝酿一冬的心事。一年之季在于春,三月的田野,已经有辛勤的人们在播种一年的希望了。
山茶乡中学,赖天阳手里拿着一本诗集三月的心事,这是富川诗人,后来成为咸安文联主席的作家柯于明所写。
诗集是在上官致远的行李中找出来的,那天姚婉珺跑到菊子的理发店里,里面还有一本采紫藤萝的少女们,也是柯于明的。
上官致远曾经说过,柯于明是他最早有所认知和了解的本土作家。
八十年代,还在上初中的上官致远,晚自习时手里捧着一本老师发下来的袖珍小诗集三月的心事,一翻开,就被里面的轻灵曼妙的诗歌所描绘的意境所打动。上官致远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印有作者头像的简介页,心生艳羡的同时,也暗暗记住了柯于明这个名字。
有一句话说得好,生活得有诗与远方。“那汉子默默地插着柳条默默地望着流泉不时用五指梳理浓浓的黑发仿佛”赖天阳小声地读着。诗歌写得很唯美,赖天阳很少这样静下心来读点诗歌了。
赖天阳表面看上去玩世不恭大不咧咧的,但毕竟是学文科出身,耳濡目染书香浸润终归还是个文人。按他的性子,他应该向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就像家乡天马岭上的天马一样无羁无绊闯荡江湖,但现实中他又只能当个小教书匠,于是他活得有点纠结,既做不了世界文豪,也当不了江洋大盗。
赖天阳最喜欢的还是柯于明那首远山总像在落雨致故乡,有一次他还在班上念了这首诗:
远山总是灰蒙蒙
远山总像在落雨
远山是渐退下去的最后一片潮汐
只留下些贝壳
只留下些怀想
可是我会捡到一只海螺
可是我会吹起一只海螺
远山会涨潮
向我奔涌而来
那支火烧云下飘荡的小曲
怎么也不会遗忘
时间无法涂改记忆的色调
远山总像在落雨
远山总像在落雨
诗人柯于明家在筠山,这是他写岭家乡筠山的怀想。筠山在富川县美丽的网湖之畔,据说是卞和得和氏璧之所,筠山之上至今有玉印洞和玉印古刹等遗迹。
春秋时,楚卞和献玉的凄婉故事千古流传。传说总是那样美丽而哀怨,就像家乡那匹遗落人间的天马,当初或是触犯天条受了责罚,才那样卓尔不群,风神独著。
一提到故乡,赖天阳就会想到富河村,想到那逶迤向北的天马岭。
听菊子说,家乡天马岭的雕塑及配套设施已经开工建设了,按村里的规划,富河村老校将拆掉建成村里的休闲公园。赖天阳想着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正当赖天阳出神的时候,山茶乡中学校园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个耍蛇的人,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俞校长居然同意他们在学校里表演,而学校则停课让全体师生去观看。反正山村里的孩子见的世面少,而平日学校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老师们在业余时间除了搓麻将和看电视外显得百无聊赖,所以耍蛇人那些拙劣的表演和刻意的搞笑引得观看的师生们不时捧腹大笑。
赖天阳、王亦斌和章安君等几个青年老师也跑去看了起来,顺便听一下耍蛇人讲一些关于蛇伤救治的知识。而菊子也关上理发店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菊子来到俞家沟时间不是很长,但她很快适应了大山里的生活,虽说这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但最重要的是能和自己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这是她感到最知足的地方。她还有个打算,就是将来到北京的大医院去治治自己的不孕症,或许会有一丝生机,而这件事弟弟天光黏公婆一直非常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