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薛言还是跟着张梁离开了，突然苍老那么多，张宝很让人心痛，他没法劝说，更讲不出“别追求虚无的仙道”这种无情的话，信则有，不信就远走。

“师叔，登仙路是什么？能看到？”

叹了口气，张梁似乎跟着老了十岁，直了直腰，他回忆着美好，说道：“据你二师叔说的，天人交感时能看到，那是一条白云铺成的路，直通天际，有金光闪烁，更有天恩考验，告诉登仙的人一种获取功德的办法，并警告没有功德云，有踏空掉落之厄，不要强闯。

古籍也有记载，说人间修炼到极致，就能看到这条路，那是一座云海上的高山，身处平台，背后是石头雕刻的山门，洁白如玉，浑然一体，似有芬芳，平台外皆是缥缈云台，托着香草和兰花；天空是紫色的雷池，偶尔会溅起蔚蓝的雷霆，只有登仙路尽头那一处，是金色的门户。”

薛言听着忍不住捏了捏鼻子，似曾相识的感觉太强，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武魂觉醒时，他爬过的那条山路。

与成道有关，他决定暴露一些情况，弄清楚。于是他试探的问道：“师叔，这好像和武魂觉醒仪式见到的有些像。”

“你能记住那时的情形？”张梁小小的吃惊了一下，那被称作天界抓阄，只有各种猜测，但没有人能真的说清楚。

“只有个大概，山路看着很长，半山有个石门，白色的……”

他不敢说太细，争斗提了一两种，那个能骑马放狗的人他提了，但彻底隐藏了被抢走武魂，他搬起石头离开这一节。

张梁面色阴沉不定，看了看炼丹房，又看了看自己的白发，他动摇了，他怀疑那位留下登仙路记载的前辈，是有别的话要说，他打算回头好好看看。但这个消息，该不该告诉张宝，才是他纠结的地方。

张宝有多么渴望成仙，他知道，也懂，而这个消息，很可能是压倒牛马的最后一块砖。他无论如何都会走军争路线，不成仙他也要争一口气，他需要一种民众能吃的“辟谷丹”，那是最理想的军粮。登仙路如果是假的，张宝放弃研究“辟谷丹”，他的军队一定会受很大的影响。

想到一世三兄弟，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张梁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回去，他知道薛言没有说谎，听完后，他产生了似乎走过同样山路的感觉，到了他这一步，直觉不会错。

张宝听完，发了一会呆，坐直了身体苦笑起来，刚听完他就有些信，回忆了古籍，他就更信了。“登仙路，是在武魂觉醒阵出现后，才逐渐被记录的，两者要是没关系，我不信。”

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张宝一步一步向炼丹室外走去。

阳光有些晃眼，他眯起眼睛，感慨道：“老刘家还是有高人的，把我们都耍了，真正的登仙路就算存在，也早就安排好了名额，我们这些凡人，不过是扎入云中的迷路羔羊。”

他很低落，看着影子暗暗落泪。“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蛊惑我们走向死路，呵呵~，难怪天书会传我们一些旁门左道，我们被归为心术不正了。唉~有意思。”

三人都不说话，薛言也陷入了沉思，按功法记录的飞升要求，那就不能炼制带有浊气的丹药，不谈不确定的功德问题，保留飞升的可能，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这个选择，真的对吗？一切以成仙为目标，是术士的追求，这不是旁门左道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觉醒仪式模仿了登仙路？”

张梁拦住了薛言，劝没意义的，最根本还是看个人的选择，个人解脱和集体存活，在他看来，都不算错，没什么好说的，支持兄弟就好。

“你不懂，孩子，刘氏厉害的地方，是给赤子换心，他们给术士包装了一颗看似‘求存’的逍遥心，实际是‘求道’却拼命的不归路；给求道的人包装了一条看似‘求道’的攀比心，实际是“求存”却无道的断头路。

一生的追求，在关键时刻发现是错的，还是完全相反的错误，但这个时候，年龄成了不可逃避的东西。我老了，没有勇气拼了，只能沿着术士的路走下去。三弟，我很抱歉，将来帮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