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落下的白衣青年眼睛尚未完全睁开，以为胜利在握时，瞳孔却骤然放大，因为他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一条金线。

刚刚多数人还沉浸于这位小道友的惨烈中，却见他咬了咬牙，明明只靠拄剑保持站立，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转为双手握剑，一道金线从剑柄蔓延到剑尖，再延展到白衣青年身上。

下一刻，他递出的一剑随着这条金线覆盖到新力未生的白衣青年上，斩得对方连连后退半跪于地，嘴角流下一丝血迹。

趁势跟上的周子耀换为单手持谷雨，架在了白衣青年的脖颈处。

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观众席上讨论声大了起来，高台上一位老者招呼身边的人，密语了几句又让其退下，眼中闪现复杂神色。

终于绷不住小脸的周子耀偏头看了一眼裁判，勾起一丝笑意，“我赢了，对吧。”

也才反应过来的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经历奋战完全透支的小家伙再也抗不住了，身形软倒下去。

一道青色身影闪身窜上擂台，扶住了脸色苍白的徒弟，又瞪了一眼裁判，青芒闪烁，消失无踪。

被亦云带走并治疗好的周子耀事后带了些特产又回到了青越城，他回想起这次的经历，虽然只是刚过不久，但发生以后就像与当前的他隔了一层薄膜。

有些画面历历在目，有些感受铭记于心，却知道，终究是过去了。

三年后

已完全长成少年模样的周子耀正要去参加书院的结业考试，心情微微有些激荡，不是对这场测试多么紧张，而是要告别一段时光，读书的日子要离他远去了。

他还记得，书院给他们上的最后一堂课，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先生扫了几圈下面坐着的学生，转身板书了四个大字‘敬畏’‘感恩’，然后再语重心长地解释。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结业在即，说很多已经学过的知识你们也不愿意听，我想，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呢，就说这四个字，在书院学的知识其实很容易忘，但这几个字我希望你们能记得……”

这次，有些同学出奇得没有打瞌睡，全都静静地听着，可能他们也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年岁渐长，心思渐沉。

“……先不说人外有人，便是这天，就跟农时有关，一草一木也要心怀敬畏……待我们疼爱的长辈要感恩，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安稳地活着就已经是值得感恩的事了……”

那堂课先生说了很多，又仿佛觉得仍是不够，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似乎都总在被一股无形的洪流催促着往前。

“盼诸君乘风远航，共赴前程……”

——

“子耀，我发现你没有以前爱笑了。”

参加完文院结业考试的周子耀与余箫箫正一起散步，武院的结业测试有专门的时间和场地，要迟一些。

闻言的周子耀偏过头来与少女对视，余箫箫出落得更加漂亮了，丝毫看不出是乡野之地走出来的。

“是吗？现在笑得也不少啊，可能是以前太多了。”少年咧嘴轻笑，平静说道，只是眉间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与他相伴十年的余箫箫感受自是明显，可她不知，周子耀这样的变化是从见到父亲与亦云谈话后开始的。

后来，心中揣着疑问的他单独与师父聊过，在一番追问下知之甚少，他又找上自己的父亲。

彼时的周奕不用再四处跟随商队，而是在青越城有稳定的差事，也就有更多的时间陪陪这对母子。

周奕倒是没什么顾虑，似乎很多东西早就放下了，与儿子聊了很久，其间，周子耀甚至有点不太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事后周子耀再次找上亦云，跟师父说了很多心中的想法，他如今修炼的目的已经不是想飞了，之前的念头不再模糊。

他要修道，为了弥补师长曾经的遗憾，为了抚平世间一些苦难，为了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正往前走着的余箫箫突然牵住了周子耀的手，让其与自己面对面。

少年刚想回避目光，少女便开口道：“子耀，你是不是又要出远门？”

见对方点了点头，余箫箫突然凑近一些，四目相对，继续问道：“子耀，我长得好看吗？”

愣住的周子耀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耳根发烫，坚定地点了下头，回应道：“好看，特别好看！”

近两年，身心都有所成长的周子耀也发现自己对女孩子的关注多了些，书院里还出现了几对小情侣，先生在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同班有个小女生暗戳戳对他表达过心意，但他立马告诉了余箫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此时周子耀只觉得心跳有些快，他不懂箫箫为何突然这么问，接着脸颊被轻啄了一下，有些湿润，霎时如触电般怔愣原地。

只能目送面色绯红的余箫箫松开他的手，向家的方向跑去，声音有些细软：“尽量早点回来看看我的结业测试。”

第二天

脚踩谷雨的周子耀穿行云间，瞥见前方为他引路的亦云，心潮澎湃，对接下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启程，故事，继续……

【启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