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新包的书皮上可以写首诗,让我自己找一首。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记取西湖西畔,正暮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它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洲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爸爸看了神情微变:“你知道这是啥意思不?”
我以为他不满意又怕他来指导我,“不知道,随便选的。”
刘老师发下卷子让如果她讲到哪道题而这道题错了的同学就主动站起来。周围那些有错的同学或者只站一两回或者干脆不站,只有我回回都诚实的站起来。
刘老师鼻子里冷冷一哼:“你可真是常胜将军。”
这回刘老师把周书安排在我身边,我不说话,所以班里闹腾难管的男生都给我安排了个遍,有时候上午和甲坐下午就换成了乙,那节课和丙坐这节课就换成了丁。
虽不至于打架斗殴不过在调皮捣蛋上周书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周书相貌很俊俏,我见过他的父亲,周书和他活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圆脸型、白净皮肤、个头高大,很具传统意味的贵气长相,相当俊美。不过也许是年龄的缘故周书父亲看上去稳重许多而周书简直泼猴儿似的淘的没边儿。周书还有个大他一届的胞兄,其胞兄沉静寡言,瘦长脸、体型偏细,比他略矮些,不如周书俊俏。听人们说周胞兄学习不错,和他这个胞弟简直就是大反个儿。
课上周书低着头在柜壳下折纸,反正他只要安安静静的就一定在鼓捣什么花样儿。我瞟他一眼继续看前面。
“哇!”他突然将一只纸青蛙伸到我眼前,活灵活现的青蛙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要喊一想是在课上就只能憋住,我想打他又怕拍出声响只好照大腿上结结实实捶他一拳。
本来我想捶他两拳但想想算了,还是拍一巴掌解气。
他特别开心,笑得特别灿烂,我了解那种犯贱成功后的成就感。
他捏着那只上头画着花纹的破青蛙一会儿“啊,飘过来了”,一会儿“呀,蹦过去了”,飘过来是飘到我眼前蹦过去是蹦到我桌上或者脚下。
我心里想他真的很有艺术细胞,那只青蛙很生动。
下了课周书转身嬉皮笑脸地叫我看着他,他把五个指头并拢伸到我眼前再忽然张开手:“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条件反射地不停眨眼真就像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周书若无其事的把手转向自己再给自己唱一遍小星星,问我:“你能不眨眼?我能!”
我真的很无语,但对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我着实也没什么办法,我似乎可以忍受一个美丽的智障。
我低头写作业周书整个头歪过来看我,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用手轻轻上下拽我鬓边的碎发“拉灯泡,关灯泡;拉灯泡,关灯泡。”
我抬头看看门口的灯绳觉得这个比喻好形象,我暗暗惊奇他还挺有想象力。
我也拽了拽另一边的碎发。
这次测验我考了九十,姐姐考了七十多,刘老师在我的卷头批着醒目的红色评语“有魄力,比你姐强”。
爸爸妈妈认真辨认着那些飞扬的笔画,显得很高兴。我却不知道该在脸上做出什么表情。
我和姐姐在学校对面的小商店里看那些新鲜玩意儿,最近流行起来的花样繁多的戒指,都是十块八块一个,对我们来说实在有些像是天文数字,但再天文数字也不妨碍我们来饱饱眼福。
一个短头发的瘦小身影走到柜台前豪气地说:“我总共要十个多少钱?”
阿姨咽了口唾沫:“总共一百零一。”
短头发说:“一百吧!”
阿姨接过那张红票干脆地点头:“行!”
我推姐姐说走吧姐姐才走,都走到了马路对面姐姐还不时往后看:“她可真有钱!咱们五块钱都是大钱了她竟然一下就拿出了一百!”
是啊,我看妈妈买东西的时候都拿不出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