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顿依然皮笑肉不笑，腰板也靠上了椅背：“我明白的！只是总公司有要求削减开支，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嘛......”此言一出坐在后面的卡尔小哥立刻跳将起来：“不来往也没问题，你们赊的账什么时候结清？”

沃尔夫老爹立刻回身骂了句：“坐下！”偏过头依然客客气气地接茬道：“小子说话直接，道理却没错。中子产线到现在连去年十一月的餐饮费都没结清，你觉得我们要如何解决呢？”

如何解决呢？那肯定是解决不了的。采购部的经理搞些花样，若不是存心让别人查出来，恐怕旁人也没本事弄清楚。况且哈密顿是什么人？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轻易被乡下的土包子拿捏？依然是冠冕堂皇地回答道：“付款嘛我们正在走公司流程，相信很快就能打到你的户头上。”眼下对方又在自己的主场，难道他们还能飞上天去？想到这里哈密顿连二郎腿都跷起来，目光不屑地甩向对面一老一少。

想不到如此轻佻的言语都没有激起俩人的反应。卡尔小哥只是背过身去，虽然气急得转起圈来，却竟然没有大吼大叫？沃尔夫老爹更是淡定，干脆有样学样靠上椅背，顺手把放在地上旅行包端起，轻轻松松地放在自个大腿上。如此轻松的模样让采购部经理有些意外，收起脸上的笑容问道：“俩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踱到门边的卡尔小哥回头灿然一笑，正好对上了沃尔夫老爹的目光。老东西把背包拉开一条缝，又放回脚边的地上，满脸哪里还有方才的拘谨和惶恐？---“我们没有问题，恐怕有问题的是你吧？尽管问，你把我们放进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一股凉意从背脊蹿起直冲脑门，哈密顿忽然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想想看工厂里面来回巡逻的古怪玩意，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再说一个老头子加上一个毛头小子，又能玩出什么花样？经理大人强作镇定坐直身体，瞥了眼会议室天花板上挂着的摄像头，顿时勇气陡生，“杰斯特管路系统公司的事情，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我们看到的东西，哈密顿经理你应该没少瞧见吧？”沃尔夫老爹现下完全不着急了，反正欠下的花旗币又不是自个的，“我只知道有个机械骷髅剥下莉诺娜的皮，披在自己身上招摇撞骗。”这话一出口哈密顿脸色大变，用胖手狠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还知道什么！？”

眼前的糟老头子的笑容更加可恶，眸子里射出愤怒的光芒：“说说看，你这样的人类混在一群铁皮疙瘩里面，它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还没来及大声反驳，身后一股大力涌来，顿时将哈密顿按在桌面上。小嫂子的力气没那么大，真正在使劲的是手臂上安装的简易外骨骼。紧接着一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采购部经理的耳洞，沃尔夫老爹消消停停地开口了：“不着急，虽然时间紧迫，但是聊天的时间总还是有的。你可以慢慢想慢慢说。”

话音落地的瞬间，顶在耳边的冰冷触觉也随之消失。哈密顿偷偷挺直脊梁，原来不知道何时那位名叫卡尔的小子竟然摸到自己身后？这是普通的外卖员能有的身手？可更让人吃惊的是老爷子脚边的背包，从拉开的缝隙里接连钻出几只飞盘大小的机械蜘蛛。刚落地跑得飞快，“噌噌噌”眨眼工夫爬上天花板，紧接着便是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想起，小东西们用锋利的刀爪把吊顶捅出个脸盆大小的窟窿，随即先后消失在黑黢黢的大洞里。

杨茗月也没闲着，有些工厂里为了节省成本，办公室和办公室之间只是一层薄薄的隔离墙，用木板用塑料的都有，可要好好检查一番。倘若拷问到一半从隔壁杀来大队人马，那岂不是阴沟里翻船？小嫂子大咧咧地把手枪端起，前后左右的墙体都用手指扣了几下，听见沉闷的“砰砰”声这才放心。接下来走到门旁站定，一双眸子警惕地盯向门外长廊。

有她望风董春帆自然是放心的，这会轮到沃尔夫老爹翘起二郎腿咯，看着桌子那边肥头大耳的采购经理竖起三根手指：“第一：这座工厂里面还有多少活人？第二：这里在忙活什东西？第三：刚才那对男女来干什么？我只有这三个问题，你回答得好，就能保住性命。如果三个都回答错误......哼哼，刚才那几个小家伙也可以扮演刽子手的角色。”

哈密顿用袖子使劲抹脑门，头一次觉得房间里的空调制冷不足。想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工厂里面原本有五十四个工人外加十二名办公室人员，现在还有一小半在干活......至于它们在组装什么东西，我不是搞技术，只依稀听说和卫星发射有关。刚才楼梯上的那对男女我以前没见过，来的时候直直去了老总办公室，不过老总已经死了，不知道他们俩去那个停尸间干吗。”

这种没有底线的家伙嘴里吐出来的字，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董春帆只是笑笑，弯腰从包包里掏出手枪拍在桌面上：“你再考虑考虑......也许还能回忆起另一套说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