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传来打更人的吆喝,段明行放下手中卷宗,抬头看了一眼入夜的长安,将手边的蜡烛拉进一些。
“段大人,尚德八年间能够查到的所有丢失人口报官的案例共七十七起,妥善处理的有十四起,剩下的就是不了了之。”
老刘将记录下来的册子递到段明行面前,段明行接过了细细看着,试图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都是报上去没人管的?”段明行皱起眉头。
老刘应道:“走丢人是常有的事,都是报官,衙门管不过来,也有可能是……”
他后面没有说下去,但段明行也知道他后面要说的是什么。
“不想管还是不敢管?”
老刘被问道了难头,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挠了挠头,一言不发。
“段哥,你看这个。”程二年突然开口道,段走了过去,程二年手中拿着的是记载着一起安静的卷宗。
“尚德八年,三月初,常安县县衙的案子?”段明行看到了上面记载的文字,仔细端详起来。
这案子也是一起报官丢失人口的案子,报案的是个小贩,年过五十,姓赵,在外城北区靠着编制小玩意糊口,妻子死的早,独自一人拉扯闺女长大。
根据卷宗记载的口供,他像往常一样收摊回家,约半刻钟脚程,到家发现了女儿的失踪。
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就近的地方,谁知一等到天明都不见人,找了街坊邻居问话,都是摇头不知道。
直到同巷的一个孩童说了一个细节,曾在他家外面听到过争执声,小孩不懂什么,只当做正常。
“听到过争执?不会是仇家找上门了吧?”谷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一个不起眼的小贩,能有什么仇人?他又敢惹什么人?”段明行否定了谷言的猜测,心中泛起嘀咕。
“可是如果有人证,赵老头女儿失踪前和人发生过争执,为何依旧按照失踪处理?”程二年问道。
“先别问,看完。”段明行伸手比了个嘘,几颗脑袋凑到一块继续看了起来。
之后赵老头前去常安县衙报官,衙门给的话是让他回去等消息,正好当时还有一起失踪案放在面上,两起案子权当一起处理了。
“还有一起?”
段明行顺着文字看下去:“另一个则是当时任居给事郎的李大人,家中长女走失于闹市区,当日陪同出行的所有人被抓走审讯,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好似人间蒸发一样……”
段明行摸着下巴,越看觉得越有问题。
这一个是有可能被人掳走拐卖,一个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两起案子放在一起不管是哪个机构都得重视一眼。
可两起案子的结论都是不了了之,人失踪了,长安这么多人大离这么大,找不回来。
这其中没猫腻他吃!
如果说懒得处理平民百姓的事,那一个给事郎也不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椅子拖动声音,段明行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依依站了起来,脸上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依依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向着两侧看了看。
“依依?”段明行又喊了一遍,依依这才回过神应道。
“嗯嗯……怎么了?”
“身体有些不舒服?”段明行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看你魂不守舍,跟见了鬼一样。”
依依看着他的眼睛,很快又挪开视线,低声道:“你才见了鬼,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段明行看她没什么事,摆了摆手让她自便,继续投身到查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