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惜似乎很满意,一头倚进陈雨晚的胸怀。陈雨晚抬头看看残月,源源不断的暖意涌上心头,怀中的佳人使他觉得天下不过如此,他许久未如此欣然笑过了,或许是从未如此欣然笑过。
正此间风月无边之时,那晚训的铃声却不识趣地响了。
“哎呀!铃响了……”
凌雪惜说着想要起来,陈雨晚却依然搂着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抬眼可怜巴巴地看向陈雨晚,说:“干什么呀?”
陈雨晚坏笑着说:“那天,你不是想请我看电影吗?”
凌雪惜闻说瞪大了眼睛,还有些犹豫:“啊?那……”
“哈哈,走吧!”
陈雨晚带着她出了基地大门,一路去往电影院。
选了一个时下正热映的片子,二人挨着落了座,等人陆陆续续都进来,电影也开始了。
就像大多数男女一样,陈雨晚后来已经不记得那场电影的内容了,只剩下一种感受,在以后的遥远岁月中还可以往回追溯。
两人在黑暗中牵着手,陈雨晚侧头看,荧幕的光映在凌雪惜脸上,无暇的面庞在朦胧光下分外可人。这使得陈雨晚情不自已,伸头过去在她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
凌雪惜一笑,柔声道:“你好急呀。”
“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够久了,谢谢你。”
“谢我干嘛?”
“你选了我。”
“什么叫选你呀?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而且我等你也等很久了!哼……”
“哈哈哈,好好,跟了我你就放心吧,保证不会亏待了你!”
“哼,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两人正你侬我侬之际,有个大姐看不过去了,愤愤道:“看个电影能不能消停会啊!”
陈雨晚听了自然是不乐意,但被凌雪惜按着后脑勺给压了下来,教他别生事端。
看着眼前的佳人,陈雨晚马上消了气,抬起手去摸她的头发。
凌雪惜靠过来,两人静静依偎直到散场。
他们从电影院出来,逛街似的慢慢往回走,等回到基地时第二节晚训都过一半了,两人想偷偷溜进去。
摸黑翻墙进来,陈雨晚拉了凌雪惜一把,二人刚站起身,眼前却已有一人在等了。
此人岁在中年,身形俊逸,容貌甚伟,着绸服,佩宝剑,来在近前,眉眼有怒色,嘴角微微沉,观二人不语。
凌雪惜惊得连忙低下头,松开了正在牵着的手。
陈雨晚见此人由内往外透着一股威严,必不是等闲之辈,不知是哪位英雄人物。
正想着,一旁凌雪惜却叫了一声“爸”。
陈雨晚听了直上头,敢情这位是未来的岳父大人。按道理先前有过一面之缘,却没得细认,此番才得看清。
这位镇东大将军凌世震,便是与沈世坤同一字号的八廷柱,震卦在东方,应了这位横扫东方如震雷的威名。
凌大将军向他家的千金低声斥道:“胆子大了,敢逃课了是吧?别在这丢人了,快回去!”
凌雪惜可怜巴巴地说了句“是”,便捣腾起小步往楼里跑了。
凌世震转回来没好气地对陈雨晚说:“你小子,没组织没纪律,集训几个月就教你这个了?”
陈雨晚一拱手施礼道:“嗨,我错了!”
“认错倒是挺快,陈雨晚是吧?还有个混号叫夜羽,年纪轻轻别把精力都用在这些没用的地方,多去读点兵书!”
“在下实在是没天赋,论排兵布阵还是要数镇东将军,自先帝年间就平定东北,此后又振北图南,立下滔天战功,实在天下是武道之楷模。”
“小子,你倒是会吹捧,比我军中那些将士伶牙俐齿多了!”凌世震口气松了些,道,“你小子倒是有些本事,不管了什么手段,能把小邢放倒也是不易。”
“在下一时侥幸才险胜,不足挂齿。”
“实话实说,我是不想同意你们,但雪惜铁了心不听话,老沈也担保你,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你给我小心点,出了事饶不了你!回去吧!”
“哎,好嘞!”
陈雨晚被将军放了出来,还特意经过了一下二班,给凌雪惜看看自己也平安回来了。
凌雪惜见他回来也稍稍放了心,米媛舒也看见了,凑过来悄声追问:“雪惜,你们怎么回事再给我讲讲!”
“刚才不是讲过了嘛!”
“还想听!”
“去去去,快去学习!”
米媛舒见她不肯说,使了个鬼脸就回去看书了。
另一边陈雨晚回了班,又引起了一阵骚乱,陈雨晚回了座位满面春风地跟江浸月讲,两人一说一听开心极了,一直聊到晚训结束。
“自习说话,真是!”一打铃,大黄就在那边扯着破锣嗓子抱怨。
陈雨晚和江浸月听了直笑,没等他俩过去收拾,蒋海平就大老远跑过去一锁喉,从后面给大黄勒住。
大黄被勒得变了声,接连骂道:“去边拉去!去边拉去!”
叶渡舟也来捣乱,两人一前一后给大黄折腾倒了,摔得咣当一声,地板颤了三颤,坐着大骂道:“草!去屁的!这帮鳖孙儿!”
陈雨晚过去围观,笑道:“哈哈哈哈,校园霸凌!”
蒋海平和叶渡舟费力把大黄从地上提拉起来,再给他拍拍土。
“大黄啊,你太沉了!”蒋海平这边取笑着,大黄刚站好了,就一脸坏笑着向他冲来。大黄双手握拳,双臂交叉在胸前,配上臃肿的身形真是奇景。
蒋海平和叶渡舟往外跑,大黄却跑不快,按蒋海平的话来说:“大黄只能冲刺二十五米。”
果不其然,大黄从座位上冲到门外,再拐回来冲到陈雨晚面前就已经毫无冲击力了。
陈雨晚毫不费力便给他停住了车,大黄紧皱着眉头闭着眼,气喘吁吁,连咳嗽带喘半天动弹不得。
陈雨晚看着好笑,低下身子换各种角度看大黄,说:“你咋的了?死啦?”
其他人走过路过也都忍不住看几眼,大黄也只是猛烈咳嗽几声。
江浸月问:“你说大黄这样是咋考进来的呢?”
“谁知道呢?”陈雨晚抬头看看钟,接着说,“得了,我该走了。”
陈雨晚出了班门,走廊里凌雪惜、米媛舒、安忆谣正在二班门口聚堆,还有一个雷子严正在那边比比划划。
陈雨晚过去一把拉开,顺手给他脑袋夹在胳膊底下。
“你又白话什么玩意儿呢?”
雷子严认得一手好怂,直接告饶道:“晚哥,我错了!”
陈雨晚刚给他松开,雷子严撤开两步抬手骂道:“就你叫陈雨晚呐?我草!”
陈雨晚作势要追,雷子严再次认了怂,甩腿便走,一时跑得比兔子都快。
那几姐妹皆笑,陈雨晚过去一把搂住凌雪惜的肩,这样免不了被人艳羡,凌雪惜脸色一红,羞着把头侧了过去。
米媛舒和安忆谣见状对视,一同道:“我们先走了,先走了!”
一边说着,她们就一路小跑,消失了在了走廊的末端。
“你这样我该没朋友了。”凌雪惜娇嗔道。
“有男朋友不就行了,哈哈!”
听了陈雨晚开的玩笑,凌雪惜轻打了他一下,两人腻腻歪歪往外走着。
“我爸为难你了吗?”
“还好,没赶尽杀绝。”
“他可能还在大门口接我,一会到外面你先回去吧。”
“嗯……”
见陈雨晚犯了犹豫,凌雪惜停下脚步,捏了下他的耳朵,说:“放心吧!我又走不丢。”
才见短短几分钟便要分离,陈雨晚虽十分不舍,但也别无他法,却孤身坐在长椅之上,任她独自远去。
大门口那边,这点小动作也没逃过凌世震的法眼。他却没有说,若无其事接了凌雪惜回家。
回到府中,父女俩坐下聊起了武举的事。
“雪惜,准备的怎么样了?”
“父亲,我虽准备得充分,却自知实在不如他们,这次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无妨,此次本来就是重在参与,给你们锻炼的机会,何况你一个女儿身,比不过男儿很正常。”
“可是我听说雪岭门主就是女子,却也是登上了武界巅峰的人物,我也想像她一样!”
“唉,那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十七岁就接了雪岭门的大旗,不是常人能比的。”
“可父亲是镇东大将军,难道咱们家天赋还不够吗?”
“为父纵横沙场,靠的不是单枪匹马,而是统御万军之势,但若与江湖侠客狭路相逢,孰强孰弱也还未可知……”
“既如此,侠客上战场会怎样呢?”
“侠士往往熟识步下独斗、帮派群斗、市井巷斗,他们机动性高,各自为战。但战场上靠的不是单人有多勇,千军万马聚集成势,这需要忘记自我。而侠士的自我往往根深蒂固,实在不适合参军入伍。”
“那我们这支训练军是干什么的?”
“你们这个基地呀,也就是高官大家给自家子女谋个职务,而那些江湖能人来为朝廷卖命,日后自然也能赏个一官半职。”
“怎么这么黑暗。”
“这哪里黑暗,天下古来如此,日后你若落了官场,自然明了。”
说到这里凌雪惜的母亲来了,端了盘水果放到桌上。
“别听你爹瞎说,离了官商二道世间光明着呢!吃水果!”
“嘻嘻,谢谢母亲!”
凌世震却笑着说:“你这宝贝女儿可给你找了个女婿,光明着呢!”
“哎呦,什么时候的事啊?改天带回家来给我看看啊!”
“哎呀,妈,你别急呀,我们今天才开始的……”
抛开凌雪惜家中如何欢笑不提,我们再说一说黑恶势力。
冥殿接引于据点内稳坐,下面来了一队人,皆俯身跪等听令。
第一道令给的正是前些日子作案的蒙面人——南斗。
“此次武举我要你伺机而动,你的首要任务还是潜伏,无论如何不要漏了身份。到时自有事让你助力。”
第二道令给的是薛飞轮。
“殿试日你率众于东城三区突袭,扰乱主干交通,不急与官兵交锋。敌进你退,敌退你进,堵死干道。”
第三道令给的是历江龙。
“同殿试日,你率大军于青龙门强攻,全力破门。”
第四道令给的是吕擎风。
“同殿试日,你率敢死队于五区冲杀,压制府衙。”
最后一道给余梦寒的是密令,我们先卖个关子。
挨个下令完毕,冥殿接引再统一说:“到时以黄泉钟声为号,有异议吗?”
“尊听接引大人之命,末将万死不辞!”
众人异口同声,得令各自退下,冥殿接引于座上微微一笑,道一句:“山雨欲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