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等等!”
“少爷,别去那边!”
后方,几个气喘吁吁的下人实在跟不上骏马奔驰的速度,只能急切大喊。
可童惯却似丝毫听不见一般,自顾自驾马飞奔,不一会就出了东门。
半刻钟后,童惯下了马,目光呆滞,神色茫然,在一片荒冢中独自前行,直到他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入骨彻髓,方才猛然清醒。
“这……这是哪儿?”
看着眼前的荒凉场面,遍地坟头,阴气森森,童惯不禁浑身一抖,打了个冷颤。
“难道…这里是城外的乱葬岗!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童惯心中大惧,转身欲逃,却听一句冰冷刺骨的厉喝传入耳中,令他如坠冰窟,毛骨悚然。
“童惯,是你,你该死啊!”
一道只凝聚了小半躯体的幽魂,漂浮在童惯身前,怨念滔天。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杀害的我爹我娘,又是怎么害死的我吗?”
“你……你!”瞥见对方嘴边那抹鲜红的血痣,童惯被吓得魂不附体,屎尿齐流。
“别,别找我索命!我不是童惯,我不是…我没有害人,没有害人……”童惯语无伦次地狡辩道。
但那幽魂丝毫不理会他的狡辩,只回了一句。
“当初被你害死的人是怎么死的,现在你都得一一体验一遍!”
……
……
早些时刻,漕涧城中,一间金碧辉煌的佛殿之内。
“你,就是本城僧正?”
身材枯瘦,形如一根竹竿的行脚僧,站在一名肥头大耳的僧人面前,发问道。
“小僧正是,不知这位师兄是?”肥胖和尚神色带着几分恭谨,又带着几分警惕,开口问道。
“贫僧舍全,你可识得此物?”行脚僧手托一尊盘坐在谛听背上、谛听足踏火莲的地藏菩萨像。
肥胖和尚见此一惊,胖脸冷汗直流,连忙恭敬行礼,“小僧受晦拜见巡戒师兄!”
“你出身何寺?”行脚僧面无表情,继续发问。
“临安寺。”肥胖和尚畏畏缩缩地回答。
“即日起,你不再是此城僧正,随我回临安寺领罚,你可有怨言?”行脚僧目光威严,扫了肥胖和尚一眼。
肥胖和尚身子抖了又抖,嘴唇嗫嚅,最终胖脸一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僧无有怨言。”
“那好,待会你便随我一起去看看,你放纵恶行的恶果!”
……
……
此刻,童府大厅,锦袍中年人仍在打坐,一名管家服饰的下人急匆匆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小人斗胆打扰老爷修炼!”
“但小人有要事禀告,少爷他,一大早就闯出府去,后来又听随从回报,少爷策马飞奔,已奔出东门,不知去向!”
童府管家在锦袍中年人面前扑通跪倒,急声说道。
“什么?!”
锦袍中年人蓦然睁眼,长身而起。
“惯儿他,怎会自己跑出东门,岂不是自投罗网?!”
“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去他娘的天意!我不服!惯儿,你不能出事!爹爹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那该死的女鬼,你要是敢动惯儿一根毫毛,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锦袍中年人一声咆哮,身周浮现出一条条土黄锁链,载着他往东门外疾飞而去。
……
……
“啊啊啊啊……”
阴森荒凉的乱葬岗,经久不息地回荡着男子哀嚎。
数十丈外,一名白衣公子闭目盘坐于树梢之上,面容古井无波,无喜无悲。
在他肩上的小兽却忽然回头,“昨晚那和尚又来了,还带着另一个和尚。这两人一个竹竿般瘦,一个猪婆般肥,有趣有趣!”
“哦?”白衣公子平静睁眼,并不去看下方的残忍场面,而是回头问候道:“大师来得正好,如今女鬼怨气已消大半。城中居民皆是亲眼所见,是那姓童的自己骑马出城,前来自食恶果,偿还罪孽。”
“在下听闻经书有云,随业受报,胜因生善道,恶业堕泥犁。敢问大师,对此有何看法?”白衣公子微笑问道。
“我佛慈悲!”枯瘦僧人低头念诵了一句佛号,便是回答。
“大师慈悲!”白衣公子闻言点头,合十一礼,接着介绍道:“在下程风游,肩上的这个小家伙是在下的一位妖修伙伴,名叫五十。可否请教大师法号,还有另一位是?”
“贫僧舍全,而他则是曾经的本城僧正,现在是个戴罪之人,眼下便是他该受的第一重刑罚。”枯瘦僧人转过脸,看向肥胖和尚,又扫了一眼乱葬岗,“如此恶果,你可看清楚了?”
肥胖和尚浑身肥肉不住颤抖,瞟了乱葬岗内的血腥场面一眼,战战兢兢道:“受晦诚心悔过,还望师兄酌情轻罚。”
便在这时,一声怒极气极的大喝远远传来。
“住手!休伤我儿!”
“还有你们,受晦僧正,以及另一个和尚,为何你们只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儿受苦?!”
“还有那个陌生人,你是谁?我儿绝不会无缘无故到此,难道是你?!”
锦袍中年人双眼怒红,嘶声咆哮,疾飞而至,却没有选择直接出手,而是一头扎进了乱葬岗内。
此时,童惯受了女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各种折磨,业已气息奄奄,忽然看到锦袍中年人飞遁出现,却又有了力气,挣扎着哭喊道:“爹爹救我,救我……”
“哼,谁都救不了你!因为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