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声音让姜厌舟有一瞬间的恍惚,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韩兴业的枪口,对准了姜厌舟的额头。
“别乱动,乱动的话,我就开枪了。”
“韩兴业。”姜厌舟抬起手,像是投降似得,但那双手却握住了韩兴业的枪口,他苦笑了一声,“手这么抖,怎么射的准?”
“想杀我的话......”握住枪的手慢慢将枪口向下移,最终让枪口对准了心脏的位置,“射这里。”
韩兴业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害怕,他不敢开枪,明明只要扣下扳机,子弹一定能够穿过姜厌舟的心脏,但这个男人的反应太淡然了,即使现在他也依旧握着枪口,声音平静得像是真的在教韩兴业怎么开枪。
他,不怕死的吗?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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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明初推开面前的铁门,一阵强风迎面吹来,将他扎好的马尾给吹得扬起,天海这两天本就风大,顶楼的风更甚几分,但源明初似乎并不在乎,他缓步走到天台边缘,俯瞰着眼前的城市,即便此刻天海市面临着相当严重的祸妖灾害,可从这个视角看来,这个城市仍旧在正常的运转。他忽然想起以前有人曾这么评价过东京,东京是一座轰鸣的机器,这台机器庞大,但却并不算太精密,正因为这种不精密,所以使得即使某个细小的螺丝损坏了,这台机器也能够照样正常运转。
天海也是同样的机器。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算是他们的修理工了。”源明初轻笑了一声,他抬起双手,左手张开,笔直地伸向前方,右手则捏出一个指诀,悬停在胸口偏上靠近嘴巴的位置。
强风依旧呼啸着,偶有一阵风吹过掀起源明初衬衫的一角,隐约能看到,布料遮挡的皮肤下似乎有着像是刺青般的东西。
源明初的右手指尖,灵力开始汇聚,他闭上眼睛,四周的灵气流动在他的感知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个范围随着他身体里灵力的涌动而扩大,原先只是感知一个天台的灵气流动,慢慢地范围扩展到了这片街区,源明初的感知到的灵气流动范围越来越大,最终当源明初体内流动的灵力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整个天海此刻正流动的灵气在他的感知里都清晰可见,就宛如一副灵气的地图在他的脑中形成。紧接着,这幅地图上,接二连三地浮现出一些黑色的形体,那些就是此刻在天海市肆虐的祸妖们。
当“地图”上不再出现黑色形体之后,源明初这才睁开双眼,他右手握住腰间的刀柄,童子切的刀刃缓缓出鞘,但源明初并没有摆出什么剑术的架势,他只是握着刀,很随意地将刀垂下。
空闲着的左手被源明初贴到太阳穴上,此时此刻,包括袁小希在内,所有参与围剿祸妖的监灵官们都听到脑海中响起源明初的声音。
“正在执行清剿任务的监灵官请注意,我是源明初,接下来我将接手清剿工作,二十秒后我将发动一次进攻,请尽快远离你们面前的祸妖,重复一次,请尽快远离你们面前的祸妖,避免误伤。”
源明初的话说完,他将童子切抬起,使刀与肩平齐,接下来的二十秒内,源明初都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做任何动作,可当他脑子里的读秒数到二十的时候,他握着刀的右手猛地一挥,童子切的刀刃迎着强风撕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
而几乎同一时间,天海市所有的祸妖身上都出现了一条蓝色的线,那条线的角度和长度,都和源明初刚刚刀刃挥出的角度与距离别无二致,此刻面前有祸妖的监灵官们都会看见,那些祸妖仿佛是被那条线分割了一样,每一只祸妖都被那条线切成了两截。
古流阴阳术·虚斩·屠
源明初将童子切收回刀鞘,他皱着眉头,刚刚在虚斩发动的一瞬间,有几个已经确认的黑色形体忽然消失了,那并不是个例,而是在天海市的各个角落都有祸妖被提前干掉了。有人在他前面先动了手,并且是同样的大范围攻击,他感受到了那股灵力,但他不知道是谁的。
“少主。”源明初的脑子里响起雪乃的声音,“刚刚你的阴阳术发动之前,我们面前的祸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直接给切碎了。”
“切碎了......”源明初反复呢喃着这句话。
而此时此刻,督灵司楼顶的天台上,刘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又浮现出他平时的那种眯眼笑着的样子。
“那小子的阴阳术,好快,不简单啊。”
【天海市·大桥】
砰——
枪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惨叫,韩兴业手上的枪掉在地上,姜厌舟看得很清楚,在枪响的那一刻,韩兴业的手指已经勾住了扳机。
“别动!”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桥上的沈静澜正端着自己的手枪,显然刚刚那发打中了韩兴业手腕的子弹,就是来自于这把手枪。
韩兴业用力一推姜厌舟,姜厌舟向后趔趄了几步,但没倒下,韩兴业朝着两人的反方向一跃而起,他爆发出了一种恐怖的肌肉力量,这一跳几乎是跃过了整条大桥,沈静澜对着空中的韩兴业射了几枪,但她也没法确定子弹到底有没有真的打中韩兴业。
“报告,这里是追踪组,请求总部定位逃犯位置。”沈静澜将手指按在额头上,依靠言灵向留守在总部的袁小希传递消息。
“总部收到,正在对逃犯进行定位,我靠好快的速度,静澜姐,他现在正一直朝北走,是一条直线,他一直在前进,没有停下来。”
“收到。”姜厌舟简短地应了一句,他走向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沈静澜跟着坐了进来,她一言不发地坐进车内,系上安全带。
姜厌舟沉默地发动油门,他知道沈静澜这个样子是生气,他也知道沈静澜生气的原因,但他不确定这个气氛自己该说些什么,斟酌了一会,他才挤出来一句:“谢谢。”
“被韩兴业扔下去的那个人我救下来了,虽然没砸到水面上,但是在被丢下去之前也已经颅骨粉碎性骨折了,恐怕是活不成了,我刚刚已经通知医护那边过来救援了。”沈静澜停顿了一下,她没有看姜厌舟,但是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抵住姜厌舟的太阳穴,“你不要命了吗?他刚刚如果开枪的话,你的脑袋就被打穿了。”
“我有保命的办法。”姜厌舟这句其实说的不太有底气,他确实有能力在开枪的一瞬间发动言灵防御,但这其实也是一种赌博,赌究竟是枪快还是他的反应快。
“等把韩兴业抓回来,给我个解释。”沈静澜的话里带着一种令人不敢回绝的气势,姜厌舟自然也是更加不敢。
“好,等任务结束了,我跟你说。”
“还有,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嗯,我想想。”
“这样吧,反正,你现在欠我一条命了,相当于,姜厌舟有一条命在我手里。”
姜厌舟的胜负欲和逻辑思考想让他反驳一下这种说法,可当他看向后视镜的时候,视线刚好扫过沈静澜身上,他突然发现沈静澜的脸上似乎有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担忧,像是惊魂未定,像是害怕,甚至,有那么一丝无助。
那是一种有些脆弱的表情。
沈静澜很少流露出这种表情,她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表现出脆弱的人。
“好,就交给你了。”姜厌舟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两人的脑海里,同时传来袁小希的声音。
“追捕组,追捕组,静澜姐,舟哥,韩兴业的移动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