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吉普在黑夜里像是一只藏匿了身形的野兽，当然这个比喻有些夸张，姜厌舟现在的驾驶风格相当平稳，即便是这台车真的有如同野兽般的性能，此时在姜厌舟手上它也温和得像只花猫。
“刘瑾给你开什么小灶了？”源明初坐在副驾驶上，他侧着头正看着窗外，虽然如此，但姜厌舟也知道源明初是在问他话。
“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应该是他的线人。”姜厌舟一边回应着一边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借着看身后的车流的空档，视线扫过坐在后座上的沈静澜和袁小希，女生们似乎正在进行着自己的小话题，没有让他和源明初插嘴的意思。
“你觉得会是咒杀师吗？”
“不好说啊，你离职的时候，东京还有很多咒杀师吗？”
“如果说很多的话似乎我这几年像是白干了。没多少了，至少台面上没多少了，咒杀师这种事情，我们是剿灭不干净的，他们和祸妖其实没什么区别。”源明初换了个姿势，依旧看着窗外，不过整个更接近于一种放松的平躺姿势，“人因为有怨恨，有情绪，才会出现祸妖，同样的，咒杀师也是依附于人的恨生存的，我们剿灭咒杀师，也不过是消灭了果，没有解决因。”
“说起来，天海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再清剿咒杀师了吗？”沈静澜突然加入了话题，让姜厌舟原本到嘴边的话顿时像是溜走的兔子似得，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啊，按司长的话来说，这些年难道都没有咒杀师犯案吗？”
“我想是有的，如果翻一翻卷宗的话应该能发现很多类似于511笔仙咒杀案件相似的事情。”姜厌舟靠着路边停下车，他伸手去解自己的安全带，“不过，我想这群咒杀师们应该是把犯案的时间间隔的很开，总之他们的手脚应该很干净，干净到在督灵司的眼皮子底下存活了这么些年。”
“越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做起来就越是谨慎。对了，停车干嘛？”
“今晚估计要通宵了，去买点咖啡和宵夜，要点什么？”姜厌舟指了指路边，不远处有一家麦当劳。
“我要板烧鸡腿堡套餐！顺便要一杯冰美式吧。”
“跟静澜姐一样。咖啡就不要了。”
“行，源明初呢？你吃什么？”
“我跟你一块下去吧，买包烟去，那不是有家便利店吗。”源明初朝着麦当劳旁边抬了抬下巴，果不其然，明晃晃的罗森的招牌正在那里发光发热。
“源老板你要少抽点烟哦。”
“有在控制了。”源明初说着打开车门，一股夏日的闷热空气涌入车内，这让袁小希和沈静澜都不禁超后躲了一些。
“对了，静澜帮我坐下驾驶座吧，万一要我们挪走你就帮我往前开一点。”
“好的，收到，姜队。”
就这样，源明初和姜厌舟去买宵夜，沈静澜去驾驶座上盯梢，袁小希继续在后座待命，一行人很快分配好了各自的“工作”。袁小希盯着姜厌舟和源明初的背影，她感觉到一丝异常但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半晌，就在他们快要走入人群的时候，袁小希才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沈静澜被袁小希突然地反应弄得一愣，她从驾驶座上侧过身来，用半边脸对着袁小希，“想到什么了？”
“我刚刚看他俩下去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我刚刚突然反应过来了，源明初这家伙怎么夏天还穿着长袖长裤啊？”
经过袁小希这么一提醒，沈静澜也仿佛后知后觉地似的意识到这点，或许是认识源明初以来他一直是长袖长裤以至于沈静澜都忽略了这个家伙在天海的夏天这种接近四十度的温度里也能继续长袖长裤，这根本就不合理。
“他在家也这样吗？”沈静澜好像突然来了兴趣，拉着袁小希八卦起来。
“没见他穿过短袖和短裤，都是长的，遮住腿和胳膊，难不成他身上有伤吗？”
“但是这样也太热了吧，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今天给他换女装的时候你记不记得。”
“对对对，他不让我帮他换，非要让姜厌舟进去，咋回事啊，这俩人咋回事啊？！”
“而且他换的那身女装，那么厚，还是长袖长裙，穿的丝袜也是厚黑色的。”
“很可疑哎。小希，偷看源明初洗澡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不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
话说两头，就在车上二人组在探讨源明初身体与穿搭的奥秘之时，源明初和姜厌舟这边已经走进了便利店，反正源明初买烟花不了几分钟，让他先买了好了。
“阿嚏——阿嚏——”源明初猛打了两个喷嚏之后，这才看向货架。
“怎么？感冒了？”
“不太像，您好，帮我拿包......”
“这个吗？”收银员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是打暑假工的大学生，大概是看到源明初和姜厌舟两个帅哥来买东西心情也好了许多，讲话声音都显得甜美了不少。
姜厌舟的注意力倒不在源明初身上，他的视线落在一边的自助收银机那里，一个男人正站在机器前，满脸窘迫的样子。
姜厌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扫了一眼那个男人的手机屏幕，看样子大概是网络没了信号或者干脆就是断网了，页面一直加载不出来。
“要帮忙吗？”源明初的声音从姜厌舟背后传来，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买完烟了，他对着男人晃了晃他的手机，“要不要帮你开个热点什么的，你看一下是不是要交话费了？”
“啊，好的，谢谢了。”
一通捣鼓之后，男人终于是顺利地付了钱，等他走出店门之后，源明初才凑到姜厌舟耳边问道：“这人咋啦？”
“没事，我就是单纯看他在那里站了挺久了，没付钱。想着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你那个性格等你开口人家估计就不想买了。”
“你少损我。”
“走走走，买宵夜去，饿了。”
“饿死你得了。”
“几年不见咒人这么狠了？”
“闭嘴。”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嘴走出便利店，全然没注意到刚刚那个人此时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
若是在两天前，韩兴业或许对这两张脸还没那么敏感，但如今，在“老板”给他看过源明初和姜厌舟的照片之后，这两个人的长相可以说是刻入了脑子里。
干他们这一行的，要像狐狸一样狡猾，谨慎，若是哪些人能给自己带来麻烦都不知道的话，是没法混下去的。
“不过，好在暂时不用和这两个人硬碰硬。”韩兴业将刚刚买的东西塞回口袋里，他其实内心是感谢源明初和姜厌舟的善意的，如果他们不是督灵司的人的话就更好了。
韩兴业走过姜厌舟停在路边的吉普，不动声色地看向车子上的标志，被黑白双鱼环绕的眼睛，这是督灵司的标志。
“今晚不能在外面晃悠了。”韩兴业在心里这么想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老板的电话，“喂？是我，今晚外面有督灵司的人，要不要让兄弟们都要点紧？好，我明白。”
韩兴业挂掉电话，大步向前，最终，他的身影融入人潮之中。
等韩兴业走远，源明初和姜厌舟才拎着麦当劳的纸袋回到车上。一时间，汉堡和炸物的香气充斥着整个车厢，这不禁让饥肠辘辘的四个人都突然回忆起来，他们今天都还没怎么吃过饭这件事。
“小希还适应吗？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挺多的。”姜厌舟一边拆开汉堡的包装袋一边问。
“没问题！我以前也经常忘记吃饭！所以还好！”袁小希吐了吐舌头，她说的也确实实话，她一旦宅劲上来了，有可能宅在家一天，打游戏，看动画，刷同人社区这些事情充斥着她的日常时间表，等到日落西山，月亮爬上树梢，她才会在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叫一份外卖。
所以在源明初家住对她来说是颇有好处的，至少，绝对会有人叫她吃饭。
“为什么只问小希？我不也一天没吃嘛？”
“就是就是！我也没吃！”
源明初和沈静澜跟着起哄起来，姜厌舟白了源明初一眼，毫无感情地回应了他一句：“我可太熟悉你了，你漏吃饭也是常事。”
源明初被姜厌舟一句话怼了回去，事实证明，和太熟悉你的朋友耍贱往往会自讨苦吃，于是讨了苦吃的源明初抱着手里的汉堡，仓鼠似的啃了起来。
姜厌舟并没有管身旁的“仓鼠”，他将手伸向纸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将手伸向后座：“给你的。”
“哎呀，谢谢。”沈静澜伸手接过姜厌舟手里的东西，那身一盒香芋派，“哎呀，这两天刚好想吃了，刚刚还想发短信让你帮我带一个的，结果忘了。”
“我看到了，你昨晚在空间嚎着说想吃香芋派，哪有人大晚上十二点想吃香芋派的。”
“怎么啦！你上周末的时候不是晚上十二点还说想吃烧鸟，我还在现场，下次给你录下来。”
袁小希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梳理着对话之中传递出的信息量，她也学着源明初的样子，抱着汉堡啃了起来。
一时间吉普车内泾渭分明，这边是两个人那边是两只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