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疯子，妈的，想让我们去招惹督灵司，而且她指名道姓地让我们引起两个人的注意，一个是督灵司新来的顾问，一个是督灵司现在的副司长。”老板摇了摇头，“你知道那俩人谁不？”

“副司长好像有点印象，姜什么来着？新顾问是谁？”

“副司长是姜厌舟，在我们这类人眼中就跟妈个活阎王似的，新顾问，呵，新顾问是特么源明初。”老板狠狠骂了一句，“日本阴阳寮前代御神！”

韩兴业一时间有点恍惚，这委托的内容不由地让韩兴业脑子里响起了“啊？”的声音。

姜厌舟韩兴业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号，对于这个人的实力其实他没什么了解，只知道自己的同行似乎都很怕他，源明初他可是实打实的知道这个人的，日本前代御神，安倍晴明之后这家伙是日本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御神，而且以他的了解，源明初现在在日本阴阳师界的等级是“荒御神”，日本的阴阳师等级之中，除了御灵以外，御鬼、御魂、御神三个等级在位期间，如果是因为实力下滑，或是更有能力的人将自己的位置挤掉的话，就会降级，但如果是主动退休，离开阴阳寮的话，他们的阴阳师等级前会加上一个“荒”，以此来区分隶属于阴阳寮的阴阳师。当然，在这期间实力下滑到不符合称号的区间的话，阴阳寮也会修改对他们的评级。

在日本，现存的荒御神，两只手的指头大概就能数得过来。而只要稍微和日本那边的阴阳师有点交集的话，问他们关于源明初的评价，他们都会说“如果源明初在位的话，在他死之前，绝对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拿走御神的称号，即便他现在退休了，荒御神的评级也会跟随他一辈子。”

所以在韩兴业的脑子里，这个委托的感觉就仿佛金角银角跟巡山的小妖怪说：“去，你去把孙悟空干掉。”

这不扯淡么？这不是。

“反正我们也没接这个单子，不过最近小心点，我感觉天海要有大事情了。”老板拍了下韩兴业的肩膀，“行了行了，下班吧，下班吧，我靠都跟着我加班呢？一会去宵夜不？”

“哎对了，老板，我明天想早半个小时下班，有个同学聚会。”韩兴业在老板耳边嘀咕。

“嗷，可以可以，你明天下午四点就可以走了，回家收拾收拾，穿体面点去，嘶，见初恋情人去啊？”老板笑得有些咸湿，这个中年男人的脑子里，情情爱爱的废料不少。

“那没有，都哥们，都是好兄弟。”

“好好好，懂，都懂，哎，没下班的一会都跟我宵夜去哈！”

韩兴业笑了笑，老板虽然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他们这些员工，倒还算不错。

【当晚·督灵司】

袁小希打了个哈欠，宛如一个刚刚被拽出棺材的僵尸，不过也没差，她确实是在睡梦中被拽出被窝来的，虽然她很努力地想要表现出有精神的样子，但是没办法，凌晨一点钟来单位上班这在她的前半生里属实是比较难以想象的体验。

源明初虽然没有哈欠连天，但表情也不太好看，督灵司这边的天气比他家那里还要恶劣一些，接二连三的响雷声让一股不安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这使得他难以集中精神，但是一会又要开会，他必须集中注意力，这种反复拉扯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源明初悄悄地将椅子朝着袁小希身边挪了一些。

袁小希抬头，用那种迷茫、困倦还有些绝望的眼神看了源明初一眼，她看了看四周，一把拉过源明初将源明初与他的距离瞬间降到了0：“借我靠一下，困死了。”

袁小希的脑袋搭到源明初的肩膀上，手也顺势握住了源明初的胳膊，就这么闭上眼睛开始了闭目养神，会议还没开始，会议室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只有对面的姜厌舟和沈静澜，姜厌舟和沈静澜本来是休假，也被乔磊一个电话给拽来了督灵司。

其他监灵官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大多数都是下班回家休息结果在睡梦之中被喊来的人。

过了一会，乔磊和刘瑾进入会议室，众人见刘瑾居然也到场了，顿时意识到事情或许不一般。

源明初轻轻拍了一下袁小希的肩膀，袁小希没有完全睡着，被源明初这么一拍，很快就重启成功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把大家叫来。”刘瑾率先开口道，“不过事情紧急，也不得不影响各位休息了，实在抱歉，乔磊，说一下情况吧。”

“是。”乔磊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昨日，也就是7月16日，晚上19点36分，我市110报警系统接到报案，说在吴中路178弄，发生了一起案件，报案人没有说是凶杀案件，只说是案件，当时报案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其他的就不多赘述了总之，刑侦那边对现场进行过检查之后直接通知了我们，将案件移交给了督灵司。”

乔磊按了一下手中的红外遥控器，投影屏幕上的图片切到了下一张：“目前可以确认的是，死者黄悦，女性，年龄28岁，未婚独居，我们初步调查了一下她的工作，她现在是在一家位于江浦区的贷款公司上班。”

“贷款公司？”

在座的监灵官们大多都皱起了眉，倒不是职业歧视，而是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的经手过和贷款行业相关的人的案子。

“具体的公司名字还在调查当中，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出结果，接下来是关于现场的报告。”乔磊再次翻动ppt，这一翻不要紧，原本昏昏欲睡的袁小希看到屏幕上的图片一下子清醒了，在那一瞬间她感觉一股酸味从胃里翻涌上来，她慌忙捂住嘴巴，极力地压制那股反胃的感觉。

源明初轻轻拍了拍袁小希的后背，他对着乔磊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么根据死者房东的证词，当天晚上房东太太徐女士是去给黄悦修水管的，可敲了第一次门没反应，敲到第二次门的时候，黄悦开门了，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抓住徐女士就喊救命，这个时候，徐女士注意到黄悦的嘴血肉模糊，而且嘴里还不断地吐出银针，最后，徐女士看着黄悦的喉咙被银针给刺穿，倒地身亡。

“唔......”

“净。”源明初在脑海中默念一声，在手中聚集了一些灵力，这股温柔清爽的灵力顺着袁小希的后背流入她的身体，让袁小希那种恶心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实际死因呢？”姜厌舟问。

乔磊停顿了一下，再次切出新的ppt，他指着投影的幕布说：“死者的内脏，主要是胃和肠道都遭受了破坏，法医的解刨结果也表示，死者的胃里和喉管以及肠道内都散布数量不少的银针，安先生那边解刨调查后认为主要是气管受损引起的窒息外加身体内部出血导致的死亡。”

“也就是说，死者是因为那些银针而死的。”

“是的，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在现场勘察的时候发现，刺破死者喉管的银针是从死者体内向外刺出的，也就是说并不是有人将银针塞进了死者嘴里，或者说的更准确一些，那些银针是自己出现在死者嘴里的。”

“还有其他线索吗？”沈静澜举起手，“能确定是祸妖犯案还是其他什么吗？”

“我想，应该不是祸妖，因为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乔磊切出最后一张ppt，那上面是那封出现在黄悦家里的信——“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言灵。”一直沉默着的刘瑾突然开口，他站起身走到乔磊旁边，“诸位，乔磊刚刚的报告里遗漏了一点，不过不是他的问题，在开会前法医那边给了我一个新的线索，他数了一下死者身体内的银针一共是九百八十二根针。”

“离一千根还差......”姜厌舟的大拇指抵着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刘瑾问，“现场是不是还有其他针？”

“没错，我又和物证那边确定了一下，物证那边在现场搜到的针，一共是十八根，也就是说，加起来刚刚好。”

“一千根针。”源明初皱着眉，他稍稍前倾了一下身子，指着屏幕上的那封信，“说谎的吞千针这个说法在日本经常被孩子们拿来定约。”

“我记得还有另一种说法‘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对吧？”姜厌舟向源明初投去询问的目光，他在日本留学过，对日本的谚语之类的东西还是稍稍有些了解的，“如果换成中国的说法的话，那大概就类似于‘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吧。”

“没错，所以，如果这句话被注入灵力形成一个言灵的话，那么和死者的死因就是完全匹配的了。”刘瑾抬起手，“诸位，我想大家都明白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的话，那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吧？”

“明白。”底下的人异口同声，除了源明初和袁小希没有说话，袁小希是真的没明白状况，至于源明初他是没劲喊了。

“源老板，是什么情况啊？”袁小希压低声音，凑到源明初耳边。

“说明这起案件的犯人是很可能是一个术士，准确来说是一个通灵者，目前还不能确定流派。”源明初也同样压低声音回应她，通灵者犯案对于各个国家的管理机构而言都是非常棘手的，因为你要搜捕的对象不是祸妖，而是有自己思维能力的人，而且这个人还能使用言灵。”

“明白了。”袁小希点了点头，“相当于一个有坏心思的超能力者在外面乱跑。”

“差不多，妖怪犯罪和通灵者犯罪都是比较麻烦的，而且这个......”源明初停顿了一下看着屏幕上的投影，心里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向桌子对面的姜厌舟，发现姜厌舟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厌舟，静澜，还有源明初袁小希，你们四个主要负责这起案子，其他监灵官给你们做支援，总之，最近大家优先处理这起案子，我再强调一遍，这是杀人事件，和祸妖以及妖怪的凶案不同。”刘瑾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乔磊你带一部分人去调查一下那封信上有没有残余的灵力，另外对现场进行二次勘验。姜厌舟你们去调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重点查一下她的公司，明晚六点在这里汇报，明白了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