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武英殿此时空空荡荡,仅有两三个小内侍站于一旁,面无表情地低着脑袋,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此时早已接近子时,朱祁镇却仍紧锁着眉头,手执御笔,伏在御案批阅奏章。
当年的高祖皇帝朱元璋便是如此勤政,整个大明上下的奏疏几乎堆积如山,但依旧彻夜不辍,自从胡惟庸一案之后,朱元璋便再也信不过任何人,所有奏疏都必须要经过他手才可下放。
朱祁镇回想起高祖皇帝的旧事,心中仍是激荡不平,他做梦都想重现高祖荣光,为此,自三杨一个个致仕,他执掌大权之后,熬到深更半夜批阅奏折,也是常有的事。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亲手给您烹熬的羊汤,说是要给您补补身子,望您莫要太过辛劳,累坏了您的龙体可就不好了。”
这时,一个小内侍躬着身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羊汤,缓缓上前说道。
朱祁镇的眼神依旧紧紧锁着面前的折子,看都没看,便说道:“搁这儿吧,我一会儿吃,教皇后莫要担心。”
“奴才遵旨。”
那个小内侍将羊汤轻轻放在御案之上,便缓缓退下。
朱祁镇紧锁着眉头,面前的折子是锦衣卫刚刚送来,只见他脸上闪过一抹神秘地表情,口中喃喃道:“沈言……”
许久,朱祁镇抬头给了一旁的小内侍一个眼神,那小内侍随即会意,忙走进前来,听朱祁镇吩咐道:“你去,告诉马顺,沈言是他手底下的人,现在他底下人犯下如此大罪,必须给我好好查清楚!明日即将此案交付五军都督府,三日之内,给我一个满意地答复!”
那小内侍恭顺地躬着身子,口中随即道:“奴才遵旨。”
看着那小内侍缓缓退下,朱祁镇冷哼道:“王先生,你说沈言不是你的外甥,为什么早没有发现?”
此话一出,朱祁镇身后缓缓传来一道声音,正是一直俯首在黑暗中的王振,只听他说道:“陛下,当初老奴瞧他没饭吃,便赏了一碗饭给他,这日久下来啊,老奴也对他有了些感情,假外甥或是真外甥,也不重要了。”
“呵呵,王先生,何时起,你对我也学会撒谎了?”
“陛下,老奴从不敢对陛下妄言,只要他能为陛下,为大明,燃些萤火之光,老奴这心里啊,倒也知足了,便是再认几个外甥又有何妨?”
朱祁镇面色一动,随即便哈哈大笑道:“王先生的忠心,日月可鉴啊!王先生,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便把此事交给他,是成是败,便看他的造化了……”
王振面色恭敬地俯首道:“大明有陛下这样的圣明天子,实乃天下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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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五军都督府内,断事官朱仪看着手中的状子,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下水。
“沈言……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