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您说我怎么把这档子事,忘得干干净净了?哎…可为这点小事,去找方和安,这事我张不开口啊?‘’蔺兰庭双手一摊。
金崇琛笑了:‘’这事啊,用不了您出面,让我妹妹去方家跑一趟,准保齐活。‘’
依着丈夫与哥哥的安排,金崇雅去了趟方家,两天后的中午,泰和戏园子的热场锣刚刚敲响,北平城里王子,公孙乌泱乌泱,挤进戏园子,那位廖书衡廖公子,更是抢得首座,身旁依然摆了个四尺高的大花篮,这位挺胸抬头,气宇轩昂的,只等着开戏了。
自达他哭着闹着,让老爹请人去向这位当红彩旦,蔺舞燕去提亲,虽然事情还没听到回话,可这主儿,俨然已经把这位在舞台上折跟头的美猴王,当成了自个媳妇,整天来戏园子守护着,生怕有不识抬举的主儿,来择毛。
这工夫他往这一坐,瞧着戏台上摆放的堆砌末,心里头,比吃了蜜蜂屎都甜。
嗳…可今儿个是怎么啦?台口的砌末四块滕牌,四块火牌,刚刚让人搬下去,从门口呼啦进来两排大兵,有十来个人,沿着戏场子,齐刷刷站了两溜。
哎呀这两堂的龙套,怎么是真人的实景,还摆在客座两旁?这戏班子,可是别出心裁!
轰…戏园子里像炸了锅一般,人们低头窃窃私语,廖书衡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个意思?虽然自己的爹,跟北平城里头,也有那嘛一号,那也就是警察圈里头能说上话,可现如今,这是有枪才有势,甭管是城圈子里,还是城墙外头,还得说是这些当兵的天下。
警察,警察局长,在他们当兵眼睛里,连个响屁都不算!您再瞅瞅,今儿个这些当兵的那装束,那气派,与众不同啊?一般的大兵,也就军装,长枪,便口鞋。
可这十来个兵,五尺多高的身量,笔挺的毛料子军服,牛皮长筒大马靴,擦得是净光瓦亮,每人斜挎一支驳壳枪,武装带上别着把一尺来长的佩剑,胸前挂着一排纯牛皮子弹袋,明眼人一瞧就明白,这是哪位大人的侍卫队。
可北平城里的宋军长的卫队,廖书衡见过,虽然也是短枪皮鞋,吆五喝六神气得不得了,那也才是布军装,绑腿裤啊?
可这帮人,那气派,那阵仗,那个威风凛凛的劲头,可比宋军长的卫队更场面,更气派。
今天,泰和戏园子里可安静得多喽,从垫场戏开始,到压轴戏结束,公子哥们,也没人吵闹,没人喧哗,廖书衡那个大花篮,也没敢往台上搭,散场子的时候,又让随从,顺原路搭了回去。
一开始,廖书衡以为是有大人物要来瞧戏,可环顾四周,从开戏到戏散场,楼上的雅座,楼下的看座,还都是原来那些看客,没见生面孔啊,这个泰和戏班子,有什么来头啊?
第二天,廖书衡还是放不下那颗色心,担心自己未来的媳妇,被别人呛了去,到点又来了,这回他没敢张扬,花篮没搭,坐也没敢抢,就寻了个后场坐,悄没声地躲那看究竟。他就发现,开场锣一敲响,那班大兵又一准进了戏园子,还是那般的整齐,那般利索,他又发现,这帮当兵的领头的是个黑大个,五十上下的年纪,青衣,长衫,黑礼帽,带着副墨镜,坐在后排,瞧着这主儿那两步走,扒愣着脚,虎着腰,一瞧,就是位身上有功夫主儿。
这位刚一入座,小伙计满脸堆笑,忙给这位沏上茶水,接着端上四碟四碗,里面是花生,瓜子,小零嘴,廖书衡瞧这位的模样,像是位弹压场子的爷?
廖书衡就寻思,能请上这路神兵,来戏园子里弹压,镇吓场子的事儿,北平城里绝无仅有啊,这泰和戏园子里,到底是啥势力,谁在后面给撑着腰呢?
廖书衡当晚回家,刚进了家门,就被父亲廖副局长叫进了客厅,他打量着儿子,叹了口气,对儿子说:‘’以后前门外头那戏园子,就甭去了,那家人家,咱高攀不起。‘’
后面跟进来的媳妇就奇怪啦,嗯?问老头子:‘’嗳…这北平城里头…咱廖家,还有高攀不起的地界儿嘛?‘’
老廖气哼哼地骂道:‘’废他妈什么话!军事委员会捎来的话。‘’
噢…这是官高,势力大,往日趾高气扬的廖公子,如今像个受气包,在家里闷了几日,京城里混不下去,小廖憋了口气,跑去南方当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