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哥哥给出了怎么个主意,金崇雅依着丈夫的意思,去了趟方和安家。
见金崇雅一大清早登门,金芙蓉都奇怪,我这位姐姐轻易是不登门:“这是咋啦?”
“您让我落落汗,喝口水成不?我着跟报风火信似得,您容我歇口气成不?”
水喝了,人坐安稳,垫场戏份十足,勾的金芙蓉,围着她直转磨,金崇雅见火候到了,依照蔺兰庭的意思,没提戏园子有人闹场子的事儿,拐着弯说:‘’有人托人给舞燕提亲,她先把那廖公子踩合了一遍,才问金芙蓉:这亲咱能结吗?‘’
刚一听完,金崇雅的话,金芙蓉就急了:‘’这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再说了舞燕还未满十八岁,就是将来嫁人,也轮不上他姓廖的家呀!‘’
‘’得,妹妹有您这话托底,姐姐我这心里头就有数了!金崇雅似提醒说道:可廖家那公子,门高势力大,他老是带着帮人,到戏园子里闹腾,这往后,也不是个事啊?‘’
金芙蓉想了下:嗯,这倒不是个难题,但怎么解决喽,还不给孩子找了麻烦,也不能碍着您戏园子的买卖,这就得琢磨琢磨啦,怎么着吧!我回头找和安商量商量。‘’
送走了金崇雅,方和安下班,金芙蓉就把这事情,跟方和安讲了一遍。
方和安想了想说:‘’这事怎么办吧,让马彪带上一班侍卫,去戏园子里站上几天岗,这些个少爷,王孙,估计就该不见了,姓廖的那家人家,我找人带个话,就齐了。‘’
这就上演一出“借东风”。
马彪是怎么去了方家?那日,在西四涌泉堂,囚了一晚上的马彪,已打算好啦,第二天,去见方和安。
北平军事委员会的驻地,离马彪前阵日子住的府右街不远,中间隔条马路,算是街坊,办公地点是的居仁堂。
从澡堂子的小木头床上爬起来,马彪掏出兜里,拢共两块钱,睡澡堂子又花了五角,剩下一块半,这还指不定是几天的花销,他担心把钱花秃噜了,没敢叫车,花了两角钱,喝了碗馄饨,吃了两根油条,就腿着上路了。
三绕两绕,马彪就绕到了府右街自己老宅前,物是人非,这才不过十来天的光景,他的千宅,已成了白雪下覆盖的瓦砾。马彪忽然发现,他潘月桂的府邸,也是大门紧锁:哟…这主也搬家啦,什么道理呀?‘’
故地重游,马彪祭拜了故居的残垣断壁。奔东去了军事委员会,来到宝月楼,请人门前守护卫传话,进去没一会儿的工夫,里面只传出来两个冷冰冰的字:不见!
天啊…这条路也给堵死了?
马彪心灰意冷,这该上哪啊,我这把年纪,总不能上天桥那耍把式去吧?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这功夫,老天爷不就要是掘我马彪的后路吗?
忽然,马彪想起昨个那夫人的名片,忙翻兜找了出来,一瞧上面地址:府右街20号,这地处,离府右街原来的住处不远啊,得嘞,再去那碰碰运气吧。马彪没走几步就到了,说是府右街20号,这就是当年的摄政王载沣的府邸。
虽然门口有大兵站岗,马彪递上夫人的名片,不大的工夫,里面就传来话:请进!
这家的女主人,金芙蓉笑盈盈地将马彪迎进了客厅,落座,看茶。夫人就问了:‘’千先生来府上有何贵干,该不是送那两钱的吧?‘’
这话问得马彪一脸苦笑,十分尴尬,心里头想,这位夫人咋怎么不会说话?回头一想也没错,在那般境地,那般场面,我跟个要饭的差不哩了,还挑人家什么礼面儿啊?可马彪又奇怪了,这位夫人咋就知道我姓过千哪:‘’夫人您认识我?‘’
金芙蓉微笑着摇了摇头:‘’昨个咱头回见面。‘’
马彪倒觉得这夫人笑容中有些诡异,刚才觍着脸套近乎,没攀上交情,马彪挺尴尬,为了找巴面子,他解释道:‘’得…夫人实不相瞒,我原先跟您住得这地儿不远,也在府右街,就跟庆寿寺东边,前些日子一场大火,把我那家里烧了个干净,这不,我就准备离开北平,去南方讨个生计,老婆孩子先头走了,我又去处理了点事情,正准备走,谁曾想,跟火车站上碰上了冤鬼,让小偷,把我的行李偷了个干净,这我才沦落到这般的境地。‘’马彪择着好听的说了一遍。
嗯,前些日子,府右街南口,是有家人家着了大火。金芙蓉知道,听马彪这么一说,又见过他的名片,这事她倒是信了:‘’那后面您打算是怎么着?‘’
马彪点点头:‘’筹措点钱款,去寻我家人。‘’
‘’噢…这倒不难,需要多少钱,您说个数?‘’
马彪心里头一喜:‘’二十块钱,打上车票就足够了,您瞧着行的话,回头我加倍奉还。‘’
金芙蓉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倒不用,能够给您帮忙,解决了您的为难处,就齐。‘’说着,金芙蓉就起身上后院取钱。
马彪是满心欢喜,心里头盘算着,拿了钱,我立马就直奔火车站,赶紧离开这晦气的地界。
正堂那座落地钟咚咚的报时,忽然客厅门开了,进来个人,竟然是方和安,这主儿一身戎装,站在客厅门口,他见马彪笑了笑,转身脱去大衣才问:‘’噢…马先生找上门来了?‘’
马彪本来见方和安的出现,心里头就是一惊,再听方和安怎么问话,心更是一愣,坐在那没动窝,两眼直勾勾看着方和安,满脑袋里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和安进屋脱去大衣,一直到坐定,点烟,马彪奇怪,这位怎么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坐着…
一直到金芙蓉拿着钱回来了,见方和安也在客厅:‘’哟…您回来了?接着她介绍道:这位是千先生。‘’金芙蓉就把昨儿个,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补充道:‘’千先生以前住的地儿,离咱们不远,前些日子庆寿寺边上那处着大火,烧的就是千先生的房宅。‘’
方和安依然是微笑不语,任由夫人叨叨,把话说完,又挪了个座,坐到马彪的对面,就这么看着马彪,脸上带着丝丝的嘲讽,仿佛是再瞧马彪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