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雨水模糊了铁的视线，也许是幻觉，铁望见雨水带走了乌云露出了天空，黑云以后的天空一片黑红，浓重悲沉；或许是被诅咒的躯体所有故障，或许是死魂灵的低语，铁看见眼前的敌人竟然不只一人，茫茫多又只此一个，他们在骤然的雨水之中呼喊他们的语言，挥动他们的武器，他们或笑或悲，或严肃或大笑。

它也许见过这些人。

雷已劈下，群鸦已落在尚未死亡的秽怪之上，琢食它们的血肉，高塔再度消逝，黑云从未将云后的天空显露，雨渐渐的稀，重矛插入九的身躯。

这是结束吗？

“我说过，我要生，世上便不再有生命死去，我说过，要死，你就必须死去。”九拔下重矛，血肉之躯不再愈合，但受困的躯体竟然挣脱了人的框架，如肿胀的气球般膨胀。秽怪们挣扎着拍开乌鸦，影的绳索束缚得紧，它们便折断自己的头颅，以脖项的断口再吹奏。

它走向九，并未被侵蚀的土地攀出如触肢的黑水，闪电密布的黑云不再有闪电，死魂灵的面具无言自裂。

“我所见的便是我的土地，我所触的便是我们的臣民。”铁伸手触碰九，九猛然摆手，被抛置一旁的重矛旋转，扫断铁的躯体。

“我所欲求的必然成真，我所不愿的必然毁灭。”土地在黑水翻腾中变化，九的面具再度开裂，已将粉碎。铁再度现身，其身已遮蔽天空，其眼已注视万物，乐声之中，被陆扫晴毁灭的秽怪再度拼合，站立于大地之上，狂风之中，浓红的火光无物自燃，照亮整片大地。

土地猛然扑向九，被九挥臂挡开，但眼中所见已成黑色浪潮，在雨水中翻腾。只在铁低头注视九的一瞬，九便被无数的狂物捕获。仿佛捏住牙签一般拿起被土地献上的九的重矛，铁将重矛刺向九，如同女工将针刺向布娃娃。

沉如推舟，重矛推动着九沉入地下，死魂灵的面具再度破损，散入已液化的大地。

铁抬头向上，望向乌云遮蔽的天空。

世事如常，复生的秽怪们驱羊一般将人类赶向铁的所在，腐化的土地翻腾涌动，侵吞向四面，秽怪们为它吹响赞歌，但因人类尚未死亡，依旧秉持着暗流涌动的乐调。世事如常，除了乌云以后翱翔的巨物。

“下面那个丑东西，这是施乌委托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声音自云后传来，为所有生命接收。

无声的一瞬，没有雷电，没有秽怪的乐声，便连铁也说不出半分言语，乌云在洪流如豆腐一般被摧毁，腐化的大地蒸发作大气，众人所见的不过是一束极粗极广的光柱，众人感受到的是高温与气浪，他们不知道在这攻击中有多少生命死亡，他们也不知道这攻击会致使如何的后果，他们自知道在声浪中，无数群山倒伏，被冲击带向另地，无数生物在骤变的环境中死去。

他们不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贯穿地心，他们也不想知道被这光柱直击的生物究竟还能不能找到一点痕迹，他们只想离开，离这空间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