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师父，你怎地走路无声响？”

“小道尔，且讲与我听听。”疯乞丐望着天边。

陈长生转头看去，见那里：

山影错错，林木争锋。天上飞鸟过，峦内有人家。几处炊烟起，夕阳落世间。红霞满地，花草含羞。风儿从中渡，枝叶也折腰。

“端端个好景色，只是已黄昏。”陈长生不禁感叹。

疯乞丐点了点头，旋即说道：

“是也，此乃天地大势。落日余晖，也绽放华彩。”

“天地大势……没有办法么？”陈长生有些惋惜，以前不曾注意，原来夕阳也无限美好。

“有！待得道行圆满，山河日月尽在掌握。”疯乞丐眼中微光一闪而过，坚定地说道。

“那师父……”陈长生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疯乞丐顿了顿，喝了口酒：

“我还不曾得道，你却是可以。”

“为何如此……”

“晚些时候你自然会知晓。为师传你吐纳法，可有懈怠？”疯乞丐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昨夜与今晨，皆有循之。”陈长生挺起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丝毫没注意疯乞丐脸色愈发阴沉。

“斗胆！此法乃是本门根基，一经运行，须日日夜夜，时刻不停息。方得元神永固，百邪不侵。我传于你，是要脱胎换骨。你当酒菜也？就饭而食！不如就此沦为一介凡夫。”

疯乞丐气急，大声喝问。随后一甩袖袍，转过身去。

“师父冤枉……徒儿愚昧，不知其事关重大，并非有心懈怠啊……”陈长生赶紧回道，轻拽疯乞丐衣角。

疯乞丐也并非真个责怪，恐小儿心生惰慢，不得已为之。便借坡下驴，顺势教育起陈长生：

“不懂就要问。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修道者，感悟天地。以彼之道，修己之道。只为堪破虚妄，寻求真我。这第一步，便是要褪去肉体凡胎，不能以常理度之。汝可知否？”

陈长生略加思索，而后说道：“徒儿明白。”

随后原地按照吐纳法呼吸。说来奇怪，自从今晨开始，已不像昨夜般难堪。如今运行，不再手脚乏力，浑身冒汗。哪怕有些不适，也能持之。

“你天生无垢体，自然是比别人少走些弯路。否则定教你疼够七七四十九天。”疯乞丐见得如此，略感欣慰。自顾自地说道。

不一会儿，陈长生已经不需要特别注意呼吸节奏了，吐纳法在身体里自主运行，略有迟缓。此时方觉天朗气清，神经通达。正欲要言语，被疯乞丐挥手止住：

“持之以恒，不可放松。今夜子时，再来找我。”

“道长好雅兴，同吾儿观景乎？”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陈员外一行人也从田间归来。在院外见二人眉飞色舞，唇齿开合。却离得远了，未闻其言语。不敢多问，只是远远地叫道。

“不然，待尔等食肉也。”

“哈哈哈……”众人皆笑。

“道长说笑了，请随我等进屋。”陈员外心情甚好，拍了拍长袍，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打开伸向院内。作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头前带路。

一行人也就进院里去了。